“你還好意思問?”明月不僅給了康熙一個哀怨的小眼神,還給了他這麼一句哀怨的話。
聽得康熙茫然之餘,又忍不住想笑:“朕……朕應該挺好意思的?”
康熙認真回想了一下,這裡麵應該沒有他什麼事才對吧?
明月被康熙這句回答給逗笑了,她也學著他微微側過身和他麵對麵,然後道:“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問‘朕怎麼就不好意思問了’才對的嗎?”
康熙聞言,笑了一下,平日裡他自稱“朕”的時候,並沒有覺得這個字有什麼問題,但是現在從明月口中說出,這個自稱莫名的多了幾分可愛。
“大膽。”康熙佯怒似的“訓斥”了明月一句,但是他眼底的笑意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怎麼?皇上還想治我的罪不成?”明月當然知道“朕”這個自稱,在秦以前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可是自秦始皇起就作為皇帝的專用自稱了。
“不敢。”康熙笑道,“朕要是真的敢治你的罪的話,隻怕第一個不放過朕的人就是保成,第二個就是皇瑪嬤了。”
小太子就不說了,太皇太後現在對明月這位孫媳婦也是滿意得很,要不然老太太也不會舍得讓出自己的心腹婢女蘇麻喇給明月“差遣”了。
明月覺得如果孝康章皇後還在世的話,那麼即便她和她有什麼婆媳問題,康熙大概率是能夠解決的,聽聽他這話說得有多漂亮。
不過這樣的話明月並沒有說出口,因為孝康章皇後已經不在了,這對康熙來說是一個傷痛,明月再沒有情商也知道什麼話可以拿來開玩笑,什麼話不可以。
於是明月就將話題轉移到了小太子的身上,她道:“按理來說,這話我應該聽著很感動才對的,但是一想到‘罪魁禍首’就是保成,我就感動不起來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康熙好奇地問完之後,順著他們的對話往回倒,康熙就想起了他最開始問明月的那個問題,他問,“難道是保成纏著要你送他一樣新玩具?”
“那倒不是。”明月道,“不過要不是因為保成的話,我今天也不至於絞儘腦汁地想到底要送一個什麼樣新奇好玩的玩具給他了。”
天知道明月都多久沒有玩玩具了?
又天知道明月都多久沒有折紙飛機了?
她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終於確定了要送小太子一件什麼樣的新玩具,以及成功回憶起來雙翼回旋紙飛機是怎麼折的。
明月甚至來不及等康熙問她,她就主動說了,“你知道嗎?保成前兩天偷偷拿著我做的手籠去慈寧宮跟皇瑪嬤他們炫耀就算了,他還刺激到大阿哥讓惠嬪也給他做一個手籠。”
“而且得是做工奇差、會跑棉的手籠。”
“我原本還不知道這件事的,還是保成今天從慈寧宮回來跟我說我才知道,原來惠嬪足足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勉強做好了一個滿足大阿哥要求的手籠。”
“我就說惠嬪這兩天看我的眼神怎麼怪怪的,敢情還是你兒子乾的好事兒。”
說到這裡,明月又給了康熙一個哀怨的小眼神,她應該慶幸惠嬪不是一個多嘴的人,要不然的話她的形象隻怕被毀得更徹底了。
康熙:“……”
彆人都是父債子償,怎麼到了他這兒就變成子債父償了?
不過聽完明月說的話之後,康熙總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也總算是知道了明月為什麼突然說要送一樣新玩具給小太子了。
敢情是希望這麼丟臉的事情趕緊翻篇是吧?
*
其實也不僅僅隻是因為這麼簡單的一個原因而已,明月也是想要在太皇太後和大阿哥他們那兒稍微挽回一下自己已經支離破碎的形象的。
說實在話,自從第一天知道小太子拿著她做的手籠去了一趟慈寧宮跟太皇太後他們炫耀之後,明月就已經後悔了——後悔自己因為一時心軟,真的把手籠送給了小太子。
要不然的話,她女紅不好的事實也不至於被小太子鬨得人儘皆知。
原本明月以為這件事隨著小太子炫耀夠了,就結束了,畢竟他第二天再去慈寧宮請安的時候,就沒有再帶上那個手籠了。
不是因為小太子不想要再炫耀,而是已經“瘦”了一大圈的手籠實在是禁不起小太子的再次炫耀了。
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並沒有完全結束,直到今天小太子從慈寧宮回來,她才知道了他和大阿哥還有阿哥今天在慈寧宮居然又玩起了比賽揪棉花的小遊戲。
至於小太子沒有帶手籠他們怎麼玩?
沒關係,小太子沒帶,大阿哥帶了!
一想到小太子今天還誇她厲害,說同樣都是做手籠,她隻需要一天的時間就可以把手籠做好,惠嬪卻得要兩天,明月尷尬地都快摳出一座紫禁城來了。
“說實在話,我都不敢想象大阿哥要是真的把保成對著我說過的這些得意話帶回去跟惠嬪說的話,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了。”
她可是聽榮嬪說過,惠嬪的女紅在一眾嬪妃當中,那可是數一數二的,結果因為她和小太子,惠嬪就被自己的兒子要求做一個走線歪七扭八,做完之後還會跑棉的手籠。
做這樣一個手籠且不說會不會委屈了惠嬪的手藝,反正明月覺得是委屈了惠嬪了,因為做完之後因為時間問題還得被小太子覺得她不如她厲害。
聽著明月絮絮叨叨地跟自己吐槽著小太子,訴說著自己的擔憂,康熙不僅沒有覺得不耐煩,反而聽得津津有味的。
大概是因為高處不勝寒,又或者是因為自身經曆的原因,雖然康熙嘴上沒說,但是事實上他私底下挺喜歡和明月這種帶著人間煙火氣的相處。
他道:“朕記得惠嬪的女紅確實不錯。”
至於怎麼記得的,康熙就覺得沒必要說了,他目光含笑地看向明月,然後道,“不過在朕看來,明月你的女紅也不差。”
就是稍微再練練就好了,在康熙看來,明月也就是平時少做針線而已,要是她有心想要學的話,怎麼可能學不好?
“少來。”明月一聽到康熙的這句誇讚,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提高了警惕,“彆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答應給你做個香囊了。”
不怪明月反應這麼大,那天晚上明月將自己第一次親手做的手籠送給了小太子之後,康熙就曾慫恿明月給他做一個香囊。
那明月能答應嗎?
必須是不能的,她要是答應的話,那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你這人怎麼防備心這麼重?朕誇你難道是為了這個嗎?”康熙道。
“那很難說了。”明月心想,畢竟她初入職場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試過被老板誇著誇著,就突然增加了工作量的事情。
現在她已經不是初出社會的小菜鳥了,康熙想要對她也使用這一招的話,沒門兒!
畢竟她也是經曆過幾任老板的人了,老板的那點招數,她不說摸得一清二楚,那至少也是有七八分了解的。
她才沒那麼容易上當。
見明月一副嚴防死守,油鹽不進的樣子,康熙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你怎麼就那麼不樂意做一個香囊給朕?”
“換做是其他的嬪妃的話,她們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了。”
“那你讓其他的嬪妃們給你做就是了。”激將法對明月也沒用。
“可朕隻想要你做的。”康熙道。
明月看了康熙一眼:“真的?”
以為明月被自己這句話打動的康熙點點頭,一臉真誠地道:“真的。”
“那你繼續想吧哈哈哈哈。”明月才不上當。
康熙:“……???”
明月這個回答簡直讓康熙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
大概是因為記著昨天晚上被明月連續拒絕數次,甚至最後一次還被她戲耍的仇,所以康熙第二天在坤寧宮醒來之後,臉色有點臭。
雖然說昨天晚上有奴才給明月和康熙兩人守夜,但是他們不是站在明月他們的床邊守夜的,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昨天晚上睡前都說了什麼。
在這樣的情況下,饒是梁九功再厲害,他也不敢在摸不準脈的時候開口說什麼的。
但是梁九功不敢說什麼,明月卻敢,見芳春被康熙的臭臉嚇得給她梳頭的手都抖了,她忍不住輕笑一聲:“彆怕,皇上這臉色不是擺給你們看,是擺給我看的。”
芳春:“……!!!”
那還不如擺給他們看呢。
芳春覺得她們當奴才的惹康熙不高興了,總比明月惹康熙不高興要來得好,畢竟前者頂多就是被罰而已,後者卻有可能會麵臨失寵的風險。
芳春可不認為自己一下子就想到了失寵有點言過其實了,畢竟她可沒有忘記偌大的後宮裡,除了她們娘娘之外,還有不少的嬪妃呢。
雖然她們不至於個個都像佟貴妃那樣仗著自己出身佟家,又與皇上有親,甚至打理過幾年六宮事務就跟她們娘娘明著暗著地作對,但是芳春知道,她們個個肯定是盼著分她們娘娘的寵的。
因為皇上隻有一個,正所謂僧多粥少,她們娘娘得到的寵愛多了,那麼其他的嬪妃們得到的自然就少了,她們想要更多的寵愛,除了從她們娘娘這兒搶,還能上哪兒搶去?
畢竟現在整個後宮最得寵的人就是她們娘娘了。
明月倒不知道芳春想了那麼多,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透過梳妝的鏡子看了康熙一眼,還衝她露出了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