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兩天,徐母依舊放不下。
她越想越覺得憋氣,憋得心口疼。不斷叨叨:“戴加賢她算個什麼東西?要我道歉!我說的哪點不對?駱金那個潑辣樣子,成天野地裡跑,還跟男生混在一起,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還有駱白,那麼個邪性東西,肯定是山精鬼怪。”
徐強拿著遙控器不斷換台,不搭腔。
徐母見狀,想讓他去學習,又怕兒子生氣。轉而想起駱白,又妒又恨:“……那個小雜種!每次見到我不笑不喊,說話陰陽怪氣,肯定是來討債的。等著吧,有她戴加賢後悔的時候。”
話音剛落,徐父踏進屋中。
徐母趕緊滿臉堆笑,倒杯熱水遞到徐父手中,而徐父隨手把整個杯子並熱水砸到她身上。徐母尖叫,徐強猛地跳起來躲到角落裡。
徐父陰鬱道:“老子車間主任的位子沒了,落選!我替廠子乾了兩年,兢兢業業從不請假,白班倒夜班沒有怨言。他周永利倒好,連個車間主任都不給!反而給個才來半年的新人,說什麼高學曆……一個巴掌蹦不出半個屁的東西,他周永利就是故意篩下我!”
徐母聞言,顧不得痛,當即跟死了親人似地嚎起來:“是駱家!駱白!他們報複前幾天的事,我就知道,肯定是駱白,他當時就警告我。喪良心啊,雜種喪良心——我隨口說的幾句話,當時那麼多人也罵了駱金,他就專門挑咱家報複,他就是故意的!!”
徐父開頭還沒把自己落選車間主任的事聯想到駱家,經駱母一說,忽然就想起來了。
當初他進廠,就是駱父幫忙。而且那個頂了自己位置的新人也是駱父介紹過來,這麼一串聯起來,百分百就是駱家搞鬼。
徐父怨恨不已的想到妻子已經道歉,何況駱金、駱白作風不正,本身就有問題。說兩句怎麼了?不痛不癢,還能把人說死不成?
結果把他車間主任的位子給擼了,未免過分。
還有廠長周永利,好歹乾了兩年,半點情分也不給!
徐父一時把駱家和製糖廠廠長一塊兒恨上了,當然也沒放過罪魁禍首唐書玉和胡淑蓉兩人。回頭再看徐母哭天搶地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起身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徐強躲在角落裡也沒能幸免,被揍了一頓。
突然,電話鈴聲響,徐父推開徐母接起電話:“誰?”
“徐東?我是駱從詩,書玉的媽。”駱從詩開門見山:“有單生意送上門,薪酬豐厚,你就是在製糖廠乾上一輩子也不一定有那麼多。做不做?”
徐父咬牙:“您說!”
西嶺村毗鄰廣、海兩市,實則隸屬長京市。
後世中,長京市隨同廣、海兩市被劃為南越省經濟重心,前景可期。而此時,長京市經濟不輸廣、海兩市,更甚有超越之勢。
駱白攤開長京市地圖細細研究,站在公路車站旁等公交。
突然,徐強衝到他麵前,怒紅了眼睛:“駱白,是不是你爸乾的?”
駱白把長京市地圖折疊起來放進背包,“無緣無故,沒頭沒尾,你想說什麼?”
他打量著徐強,後者臉上、身上都有被皮帶毆打出來的傷痕。估計是被徐父打的,徐父經常家暴,在村裡不是個秘密。
駱父和駱母勸過,反被徐母埋怨他們多管閒事,後來她被家暴就沒人再管。至於徐強,他也有暴力傾向,本身就不值得同情。
將徐強身上的傷痕並剛才的話聯係起來,駱白:“徐叔職稱評選車間主任落選了?”
徐強惡狠狠地瞪著駱白:“你爸乾的對不對?”他指著駱白的鼻子:“彆想我會放過你,我遲早弄死你!”
駱白笑了笑:“我爸有沒有插一手,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爸一周前看守車間的時候喝酒誤事,出了很大紕漏。要不是看在你爸媽都是老員工的份上,估計都被炒魷魚。評選車間主任的事,哪還有徐叔的份?”
徐強不知道這事,即便知道,他也會把錯都推到駱白身上。
徐家人都這樣,如果可以把錯推出去,絕不自己背鍋。
話說間,公交車來了,靠近站台,開始減速。徐強見駱白背對自己,又看了看開過來撞不死人的公交車,眼裡一抹陰狠的光閃過,正要伸出手——
駱白突然回頭,冰冷的目光將徐強牢牢定在原地。
他勾唇笑道:“徐強,年滿十六,就算未成年,犯了故意殺人罪也是要坐牢的。這車的速度撞不死我,頂多是重傷。但我家有錢,付得起醫藥費,能把我治好。你呢?你會被關進牢裡,不會死刑,但會被判無期徒刑——不對,沒死的話,應該是判個二十年。”
“二十年後,憑我的能力,早就是一方大佬。你覺得,我會讓你舒舒服服的出來享受自由嗎?”
駱白皮膚白皙,比唐書玉還白,眉眼入畫,本來賞心悅目,現在卻無端泛著股邪氣。那雙眼睛,黑得見不到光,直勾勾盯著人,十分瘮人。
說話的時候,輕飄飄,詭異無力,聽在耳裡,就像是大熱天的,有不知名的東西在耳邊吹了口氣一樣。
青天白日下,徐強愣是被嚇得出了身冷汗,也不知是被駱白還是他的話給嚇的。
公交車停下,駱白笑了笑就踏上去長京市的車。車門關上時,駱白還跟徐強揮手道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