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糖在廠子裡堆積那麼久,賣不出去。
田地裡幾十噸的糖蔗,沒人買。
外麵的市場價一跌再跌,讓人完全見不到希望。
他們就算再樂觀,此時也緊張、恐慌。
而徐東偷出來的賬本就是壓垮他們對周永利信任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急於抓住救命稻草,不管那低於現在市場價百分之十,猶如趁火打劫的強盜行為。
可是現在,周永利願意照單賠償他們的損失,並以高於市場價百分之十的價格。
一邊虧、一邊盈,不是傻的都知道怎麼選。
徐東見狀,頓時慌了。
他答應協助駱從詩,可是先收下了五千塊。
事情要是辦完,還有兩萬五。
兩萬五啊!
有了這錢,他能直接搬到長京市,自己下海做生意。
徐東趕緊高聲說道:“你怎麼保證?廠裡沒錢了!賬本上都寫著,清清楚楚的,沒錢!要是有錢,他會連工人工資也發不出?他會給大家打白條?他要是有錢,我和家裡那口子就不會兩個月也沒領到錢!”
周永利氣怒至極:“徐東,你說這話沒良心!我把廠裡工人工資都結了,你倆也都結算完畢,是你自己跑回來把兩個月工資放我桌上,說廠裡現在困難,你倆不拿。最後,我還是把錢給了徐嬸,你現在汙蔑、潑臟水是怎麼回事?”
徐東猛地回頭瞪自家婆娘,而徐嬸則心虛不敢回應。
吃了悶虧,徐東隻好轉移話題,含糊過去。
當初把工資還回去,主要還是為了車間主任的位置。
誰料蠢婆娘眼皮子淺,把錢拿了回來。
徐東:“打白條的事,你怎麼不說?工人工資少,欠大家的白條才是大頭。賬本在這裡,廠子沒錢,周廠長資產恐怕也沒那麼多,他肯定還不起。”
這話一下把正動搖的大家擺正回來,默認徐東的話。
徐東:“老駱,你勸勸廠長,公正點勸。您可是村長,說任何話都得負全責。咱們整個村去年經濟就下滑,今年再滑下去,達不到指標,咱第一村的名頭就沒了!駱村長!”
駱父看了眼徐東,熄滅煙頭:“各位如果肯聽我一句勸,我希望大家相信周廠長。但作為村長,我希望大家今年不會虧損,希望西嶺村的經濟能穩步上升。”
徐東露出喜意笑臉。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動搖得厲害。
駱父:“所以,我支持周廠長。”
“周廠長沒錢,但他砸鍋賣鐵,肯定也會把錢還給大家。他的為人,你們看在眼裡。我駱從書今天就放話,如果周廠長欠的錢還不上,我跟著還。砸鍋賣鐵、賣房賣血,把錢湊齊了全都還給大夥!”
駱母急匆匆跑回家,在房間裡翻箱倒櫃,拿上房本地契就要出門。
駱白見狀,好奇詢問:“媽,你拿這些乾嘛?”
駱母把駱白拉到身邊來,攤開房本地契、銀行|本以及家裡所有值錢的,放到他麵前。
“大寶,你幫媽估算,這些值多少錢?”
駱家不動產還算值錢,但流動資產就少了。
大部分不動產是上一輩留下來,比起大部分人還算富裕。
真正計較起來,還是少。
駱白:“不動產加流動資產,算起來總共三萬。”
萬元戶啊。
在90年代還算富裕,但從92年開始,國家經濟瘋狂發展,萬元開始貶值。等到97年左右,百萬富翁就替代了萬元戶這個詞。
駱母:“你爸為了支持你周叔,當眾承諾協助你周叔把欠蔗農的白條全都還了,還是以高出糖蔗市場價百分之十。那頭,徐東高唱周叔和你爸沒錢,說大話還不起。你周叔已經去市裡請人清算資產,我也趕緊回來算算,你看,這夠嗎?”
駱白搖頭:“不夠。”
不僅不夠,還差得遠。
如今食糖價格是1700每噸,而收購糖蔗價格今年是在80到90塊每噸之間。西嶺村蔗農如有一家種植十畝地,每畝產4噸糖蔗。儘數購買一名蔗農的糖蔗需要花費4000,西嶺村蔗農幸好不算多,但要購買所有蔗農的糖蔗,至少需要花費三四十萬。
三萬塊等於是杯水車薪,用處不大。
駱白根據製糖廠和周永利身家大概估算,最多也就十來萬。
差了二三十萬,除非答應下來慢慢還清。
但現在還有另一條可以一次性拿到錢的路子,恐怕蔗農不會選擇相信周永利。
駱母著急:“那現在怎麼辦?徐東和唐鎮他們那條渠道就是在坑蔗農,可不能讓他們得逞。”
駱白彈了彈房本:“沒事,還有我。”
駱母疑惑:“你?大寶,彆胡鬨。”
駱白:“沒胡鬨,我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