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製糖廠的黑色商務車引來西嶺村人們新奇的圍觀。
郭通達和另外兩位外河城老板從車裡走下來,機靈點的人立刻聯想到周永利之前提過的市場渠道。
他們爭相傳誦,很快新市場渠道到來的消息傳到所有蔗農耳中。
一錘子買賣的蔗農不以為意:“其他人該操心的事,賣是賣得出去,但肯定漲不到哪去。”
簽下高收益合同而沒領到錢的蔗農喜憂摻半,但也的確沒抱太大希望。
他們種糖蔗最少五六年,糖價暴漲,但糖蔗價格卻沒有漲多高。
原因還在於之前的供銷模式,蔗農和市場完全脫離,所以市場的變化影響不到他們耕種。
穩妥,風險少,但收益也不大。
少數通透敏感的蔗農從國家政策的轉變中察覺到隱藏的風險和利益,之前在觀望。現在機會送到麵前,於是他們握緊機會咬牙賭一把。
實際心中估算最幸運的情況,也不過是糖價和糖蔗價格能恢複到跟前兩年一樣。
周永利和駱父齊齊出來迎接那兩位外河城老板,連同郭通達一起進廠裡洽談。
兩位外河城老板直截了當:“先去看食糖質量。”
太過直接,顯得傲慢不通人情。
郭通達知道兩人沒有其他意思,就怕周永利和駱父兩人誤會,心生不悅。
結果周永利很爽快地說道:“成,正巧剛運送幾噸糖蔗過來,正在榨。您二位賞臉指點,看我們這製糖廠哪個工藝步驟不行,好讓我們製糖廠學點外河城百年製糖工藝,偷點師。”
周永利這話說得爽利大氣,真心實意,倒讓兩位外河城老板心生好感。
外河城名為糖都,自清初就是製糖老城。
傳至今日,其製糖工藝爐火純青,提純的食糖產量最高,提煉出來的食糖最雪白。
即便是甜城廣右省也達不到外河城的製糖手藝。
郭通達和駱父綴在身後,琢磨道:“周廠長那臭暴脾氣什麼時候改的?我差點以為他會陰陽怪氣的撕回去。”
駱父:“大寶提醒過,你把市場渠道傳回來,大寶就把外河城科普了一遍。那可是清朝時就赫赫有名,現在還屢獲國家最佳食糖稱號的糖都!周廠長一聽,什麼脾氣都沒了,就是來的人把眼睛摘到頭頂上戴著,他也能好脾氣的伺候。”
周廠長整顆心都落在製糖廠這年幼的‘小兒子’身上,得知糖都牛逼轟轟的背景,就開始整日琢磨那百年製糖工藝。
為此,當孫子又何妨?
再者,外河城這兩位老板也確實沒惡意。
出於對質量的要求,在合作的時候也必須保證產品質量才不會砸自家招牌。
周廠長脾氣暴,卻是明理之人。
當然,他還是沒忘琢磨外河城的百年製糖工藝。
郭通達:“還是駱白聰明。”
回到長京市時,曾通過電話,得知唐鎮來鬨場的事。
多虧駱白及時救場,否則費儘心思牽回來的渠道就是白搭。
製糖廠工藝雖說比不上外河城,但那提煉出來的食糖質量達到標準,差不到哪去。
很快,兩名外河城來的老板敲定合作事宜。
周廠長這才曉得郭通達竟把收購換成合作,即由外河城老板打開北方市場渠道,雙方合作共贏而不是敲定價格一次性賣出去。
這顯然比他們所想的,還要瘋狂。
駱白得知郭通達這一手巧妙操作,不由讚歎。
“果然是後世知名糖王之一。”
糖價在未來一個月內以全國人民目瞪口呆的速度下暴漲,如坐上飛天火箭般。
率先開始的預兆,是國家出台限製糖精產量的政策。
食糖替代品減產,廠家不得不重新大量購買食糖。
然後就是北方今年糖蔗大麵積減產的消息傳至南方晨報、電視新聞,人人口耳相傳。
幾乎是一放下碗筷就在交談今年糖價上漲,而那些放棄種植糖蔗的蔗農,腸子該悔青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局弈,南方糖業獨占鼇頭,無出其右。
原先南北旗鼓相當,甚至是略勝一籌的北方糖業經此一役元氣大傷,恐怕好幾年內都無法恢複。
隻要南方糖業不作死,兼之國家大力扶持,恐會占據國內糖業大半江山。
這次事件實在天意,本以為南方糖業會受到市場調控的衝擊就此萎靡不振。
至少前一天所有蔗農愁眉苦臉,希冀能低價賣出糖蔗。第二天他們就嘗到糖價持續暴漲的甜頭。
許多製糖廠本也以為要關廠,正在準備宣告破產處理。
誰能真正料到如今的情況?
一個月後,糖價持續上漲,達到白熱化。
國家再次出台調控食糖市場的政策,從國外進口食糖作為儲備。
這等於給所有人一個信號:國內食糖嚴重不足。
於是糖價在政策出台後的三天內,暴漲到4800每噸的價格。
比駱白之前的猜測還多出一百。
這是整個糖業的狂歡,也是那些錯失的、被市場愚弄的蔗農和食糖商人們的悲愴。
電視報道和專家們預測,糖業最大贏家是廣右省。
從今往後,可能廣右省就會徹底碾壓外河城,坐擁‘甜城’、‘糖都’之名。
然而當南北食糖成交量出來時,他們卻驚訝地發現外河城並沒有被碾壓到塵土裡。
事實上,外河城從前年就一直在虧損,但從各方麵考量,本該在今年虧損最慘的外河城實際沒有被動搖到根基。
經過查訪,他們發現了源頭——被忽略的南越省大小村落種植的糖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