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商不是蠢貨,自然懂得發展自己的品牌,但這品牌不屬於平漢省。
果商在外開拓市場,而這市場也不屬於平漢省果農。
一旦脫離果商,平漢省的水果源倉又會變成賣不出去而爛掉的大麻煩。
為了不滯銷,果農和果商隻能達成長期合作,持續被壓榨。
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品牌、沒有渠道、沒有市場,隻能依附果商。
五年、十年、二十年後,市場水果一斤五塊、十塊錢,果農依舊是一塊錢不到,可能連水果也吃不起。
不單單是果農,連整個水果市場都可能被果商控製。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其他省份水果滯銷,果農因焦慮而盲目學著拍賣,那麼屆時就真的全國水果市場被壟斷了。
種植水果的果農、吃水果的群眾,於市場中無法置喙一句。
駱白搖頭:“市場平衡會被打破。”
市場最忌平衡被打破,屆時隻會得到畸形的結果。
戴成才拍著大腿:“沒錯!這點子是個餿主意,它在短時間內破壞平漢省果行市場,長時間就會不斷發酵,波及其他省份的果行市場。有些人沒看透,有些人早就看出來了,不然怎麼那麼多人奔著過來?以為都是來做慈善的?”
另兩名專家通過淺顯的方式解釋,這才讓其他人都明白過來。
“既然是危害那麼大的點子,平漢省果行協會怎麼還敢放出來?”
“要麼是心存私心,要麼蠢!”
“彆忘了,果行商協大半成員都是果商,這對他們有利。”
“其他省份的果商估計也聽到這消息,奔著過來。有些果商厚道,或許願意提高價錢,但有些果商選擇壓榨,那就是果農的災難。”
“你們看,還有外商。”
眾人透過車窗看向機場的方向,確實有好幾波外商出現。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否為奔果行拍賣而來,但華國是個超級大市場,外商必然看中這個大市場。
如果探聽到消息,自然聞風而來。
駱白低聲說道:“這點子說起來有利有弊,確實可以解決滯銷問題。但果農話語權幾乎被剝奪,容易出現一家獨大的情況。除非出現能製衡果商、調節市場的機構。”
厲琰跟著輕聲回答:“果行商協會可以作為這個平衡的機構,但不一定有這能力。”
沒有法律限製,利益在前,人人皆可化為貪婪的野獸。
駱白低喃:“摻和不了啊。”
實在頭疼。
果行被壟斷,於他的合作社而言,頂多是水果市場渠道被分流,不會帶來多大的利益損害。
他的農業機械依舊銷售得出去,這完全沒必要摻和,而且也摻和不進去。
他隻想當個中間商,一旦摻和,他就變成承包商。
水果銷售、加工、深加工,以及市場渠道,全都得忙活,哪背得起來?
他又不是專業合格的果商,沒辦法攬下來。
看來這趟平漢省之行,注定白跑一趟。
厲琰將手掌蓋到駱白的腦袋上,掌心觸摸到柔軟的發絲,一時間有些晃神。
“那要回去嗎?”
駱白沉默片刻:“再看看吧。”
看看最大贏家是誰。
厲琰:“嗯。”
事不關己般,無論是果農還是果商,誰得意、誰悲慘,皆與他無關。
商人本性,趨利而已。或者說,但凡有所求,本性都是追逐利益,無關善惡。
在厲琰看來,並無不妥。
他沒有同情心和憂患意識,如果這場果行拍賣會對他有利益,那麼他也會參與。
平漢省一行,隻是為了陪駱白而已
果行拍賣會開始前,駱白去了趟方一老家,平堯縣。
平堯生產葡萄和櫻桃,櫻桃個大汁水多,南方市場價格很高,一斤賣到15塊。
但在平堯,卻有近一半賣不出去。
因為路途遙遠,空運費用太高,火車太慢,加上天氣熱而冷鏈物流不發達,所以南方幾乎沒得賣,市場空白。
駱白見著滿園子的櫻桃,心疼得齜牙咧嘴:“你說我這要是有個完善點的冷鏈物流,統統運到南方去,不得銷售一空?”
方一他爸聽不懂啥叫冷鏈物流,就曉得‘銷售一空’這詞,聞言就問:“那能運過去不?”
駱白遺憾:“不能,中途就全爛了。”
方老父‘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咳了兩聲:“我這片櫻桃園每天爛個幾十斤,算還好,家裡人天天盯著、護著。其他人沒我這麼精細,每天爛個上百斤,十來天過去,爛了有上千斤。”
駱白蹲在方老父旁邊:“櫻桃市場價得有七、八塊吧,這上千斤得有七、八千扔爛泥地。”
方老父揮手:“正常,每年爛的,差不多是這個數。”
駱白眯著眼,問他:“沒想過深加工嗎?”
方老父一愣:“什麼深加工?”
駱白:“加工成水果罐頭、水果乾,小零食之類的。”
現在的罐頭多是水果類,但貴,一般人買不起,所以加工水果罐頭的廠子不多。
但是水果乾能辦到吧,後世種類繁多的水果乾,很多人鐘愛的閒暇小零食。
方老父:“最近的一家水果罐頭加工廠,今年已經收滿了。每年收的不多,而且多是桃子、甜柑類水果罐頭。新鮮水果賣不出去,怎麼還會有人買罐頭?”
駱白搓著手指頭,市場空乏到這種程度,難怪平漢省水果將近一半滯銷。
他沉吟片刻,問方老父:“最近一家水果罐頭加工廠在哪裡?”
方老父:“我帶你去吧。”
駱白笑眯眯道:“謝謝您。”
他回頭,看向靠在車門旁的厲琰,搖手招呼,然後跑了過來:“我們去附近的水果加工廠看看。”
厲琰遞給他手帕:“擦汗。”
駱白接過手帕,反手握住厲琰的手,貼到自己臉頰上,冰冰涼涼特彆舒服。
他發出喟歎:“跟玉石一樣,超舒服啊。”
駱白得寸進尺,就想貼到清爽乾淨的厲琰身上,降低自身的溫度。
厲琰眼疾手快,鉗住駱白雙手,將他推拒得離自己遠點:“先把汗水擦乾淨再靠近我。”
駱白胡亂擦臉:“汗水是男人的味道!”
厲琰看不過去,接過毛巾,鉗住駱白下巴替他一點點擦乾淨。
駱白很配合,舒服的眯起眼睛,臉擦完了,他就主動背過身,撩起T恤,露出白皙青澀的軀乾。
汗水自軀乾脊骨落下,滑進尾端凹陷處。
厲琰的喉結上下滾動,啞著聲道:“後背……自己擦。”
駱白扭頭:“兄弟,幫人幫到底啊。”
厲琰已經將毛巾扔給他,打開車門進去了,關上車門前還丟下句話:“讓我看見汗水,或是聞到汗味,你就彆上車。”
駱白:“……”
兄弟,你這翻臉無情的,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