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五妹就是太清楚葉童生打腫臉充胖子的性子,當初才會背著他們李家跑去投奔姐姐。知曉叫葉童生收回成命是絕對不可能,指不定說了還會挨打。當下就去求了楊老太爺。
楊老太爺來尋了葉童生,結果葉童生初來時因為葉五妹逃家的事兒找麻煩在楊老太爺手裡吃了點虧,如今曉得他的厲害乾脆對他避之不見。
那嚴家也是個賴皮的,葉青山不在,葉童生就是葉家的天。他隻管把葉童生哄好了,婚事是絕對不會撒手的。這婚事因著葉童生的折騰就鬨得滿城風雨。楊老太爺雖說是長輩能說得上話,但到底不是葉五妹的親生父母。他能插手也有限,葉五妹這才急的沒辦法才給葉嘉這邊傳消息。
楊家人將這事兒一說,葉嘉有種毫不意外的感覺。賣女兒是葉童生能乾出的事情,畢竟三個女兒他早已經賣了倆。不過如今葉青山都成校尉了,有月俸,總不至於為這點彩禮錢見錢眼開到這個地步吧?
“大哥是沒給他銀兩花銷麼?”葉嘉皺著眉頭問了一嘴。
旁邊楊家人和葉四妹葉五妹都有些尷尬。葉嘉如此埋汰親生父親,聽得餘氏趕緊咳嗽提醒她。葉嘉嘴巴一禿嚕斥了一句,瞥向尷尬的楊家人倒也沒替葉童生遮掩。畢竟更丟臉的事情葉童生都乾了,這一兩句話還難道說不得?
葉四妹替葉五妹抹了眼淚,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若是以往,家中人口多吃喝拉撒要錢日子過的捉襟見肘,葉童生夫妻為了錢財賣女兒也能理解。但如今都又沒到那份上。
不過葉嘉也就這一句,後麵也收了要說的話。話題一轉,葉嘉自然是問起了楊成剛如何安排。
“我這番過來是護送小妹過來尋親,人到了我也該回去了。”楊成剛此時沒有多留兩日的意思,當下午膳都不打算用,“輪台那邊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等,耽擱幾日已經是極限。”
他話都這麼說,葉嘉自然不會強留他。隻吩咐了櫻桃送他出去。
楊成剛又客氣地與葉嘉行了一禮,匆匆就走出了門。
葉嘉目送著人背影遠離,回頭看向葉五妹。葉五妹也停止了哭泣,一雙眼睛通紅。事實上,自打葉家人去了輪台,她受的委屈不知有多少。往日小的時候在家中不覺得苦,但一旦見識了旁人是怎麼養姑娘,她再回頭才嚼出了苦澀。
“姐……”葉五妹忍不住又掉眼淚,“我見過那個嚴家幼子,打扮的跟個女子似的,一看就是兔兒爺!”
葉嘉:“……”不錯,葉五妹在城裡呆這麼些日子,連兔兒爺都學會了。
彆的話葉嘉也不好說,葉童生做事不體麵也不是一回兩回,說出來都嫌浪費嘴皮子。正好葉嘉也累了,她舟車勞頓這一路,加上肚子裡還揣著一個。讓餘氏安排葉五妹,自己就先回屋裡睡上一會兒。餘氏早就想說叫葉嘉注意身體,但葉五妹這事兒也算難,她硬生生憋著。
此時連忙叫葉嘉回去睡,自己則給葉五妹安排住處。就安排在她住的東廂右手邊的屋子裡:“你這一路估計也沒歇息好,也去歇息夠了再說。”
葉五妹抹了抹眼淚,點點頭就跟著仆役去歇息。
葉四妹本來是一大早去開鋪子,但趕上葉五妹回來的太早就沒去。如今都沒事了,她自然得趕去鋪子裡瞧瞧。餘氏忙去叫人燉湯煎藥,葉嘉則回到屋子裡倒頭就睡。
她這一覺睡到中午才悠悠轉醒。剛一動靜,屋外頭就有人進來了。
葉嘉揉了揉睡得脹痛的額頭,抬眸就看到小梨。她下了床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張口才問起小梨:“那隊人是怎麼回事?是駐地的兵麼?”
“主子,那群人不是駐地的兵,好像是跟著楊家那夥人過來的。”
小梨搖了搖頭,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們沒有去駐地的方向,反而躲到了四道村裡去。而且奴婢跟過去,似乎他們之中還藏著什麼人似的……”
“躲到四道村?可看清楚他們藏了什麼人?打聽清楚他們去那裡做什麼?”葉嘉眉頭一皺,有些不解。四道村就是東鄉鎮瓦市東頭的村子,離沈府也就是現在的周家不遠。
小梨還是搖了搖頭。
葉嘉思索了片刻,沒琢磨出來這夥兒是從哪兒來的。門外有人匆匆來門口傳話,說是駐地那邊巴紮圖派人過來傳口信。葉嘉心裡一凜,立即就站起來。巴紮圖能有什麼是來尋葉嘉?除了她交代的事情,沒有彆的。葉嘉匆匆去了花廳,那報信的人立即道:“主子,吳家人昨夜打算偷跑。”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屋子裡都安靜了下來。
葉嘉眼一瞪,有些傻眼:“跑了?什麼叫吳家人偷跑?”
“昨日夜裡,有人撞見吳家的下人推著好幾大桶的夜香從後門出來。這吳家人本來就多,搞這些事情也多,當時有巡邏的兵去問了一下,沒想太多就放他們過了。結果一大早官道口那邊穿了消息過來,抓到一輛趁著夜色出鎮子的馬車。”
因著巴紮圖交代要詳細說,這人乾脆就將事情從頭到尾說給葉嘉聽,“上頭吳家一家子除了小孩兒婦人,人都在上頭。”
說到這,葉嘉長舒了一口氣:“抓到了?”
“抓到了。”那人不敢直視葉嘉的樣貌,低著頭恭敬道,“吳家那一車人如今在駐地看管著。大人吩咐屬下過來,是問主子可是有彆的打算?”
“可問出他們緣何要趁夜逃?”
那人搖了搖頭:“抓到人,大人便派屬下來報信,旁的屬下一概不知。”葉嘉點點頭,聽明白了:“先把人扣著,審問一番。”
其實大致猜出這些人要做什麼,葉嘉心裡湧起了一團怒火,有種被愚弄的憤怒。老實說,吳家特意上門來負荊請罪,葉嘉還當這家人有覺悟。結果才說出口的話沒得到回應,這就立馬另謀他路,當真是一點誠心都沒有。若說原先葉嘉還酌情想不那麼極端,如今覺得這兩麵三刀的人還是早點滅了好。
巴紮圖那邊早就在審問,不用葉嘉交代,他也知道輕重。
這個時段往安西都護府跑,除了彆有用心沒有彆的可能。安西都護府如今已經亂了局勢,龜茲城內亂成一鍋粥。喬正淵沒有虎符的事情被揭發出來,他趁機毒死喬惗卿之事也引了眾怒。周憬琛的人趁機拿下了安西都護府幾個重要的將領,直接控製了安西都護府。
雖說拿下了將領,但下麵的將士還需要儘快整合。不然一堆各為其主的散兵,到時候會惹出大麻煩。周憬琛原定五月中旬能回的行程,如今也隻能耽擱到六月。
與此同時,朝廷派來的鎮壓軍已經抵達了邕州。輪台那邊的形勢忽然嚴峻起來。
葉嘉尚且不知邕州的情況,隻是感覺到周憬琛遲遲不回,她總覺得不安。
吳家那群人養尊處優慣了,確實不經審問。駐地的地牢沒呆個幾日,就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尤其是長子吳敏,那嘴巴比漏鬥還鬆。他痛哭流涕地表示他不過是一時糊塗,並非是有意私通朝廷。他願意將吳家的產業全部上交,請求巴紮圖能饒他一命。
饒是不可能饒過的,巴紮圖做事素來是狠絕。隻有斬草除根的份,沒有知錯就改。
再說,吳敏私自托人給邕州刺史遞信,請求朝廷派兵剿滅周憬琛一黨。此事雖說沒有起到什麼效用,但此舉確實已經觸犯到了底線。巴紮圖被周憬琛留在此處就是為了斬殺這些魑魅魍魎,當然不會留情麵。吳家不是一個,背地裡定然還有許多有異心之人。
為了震懾住背地裡心懷不軌之人,巴紮圖決定將吳家父子四人當眾斬首。日子就定在了十日後。
為起到絕對的震懾作用,駐地將吳家被抓一事大肆宣揚。不僅如此,還將吳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全部公之於眾,乃至當初劉家鋪子的事也乘機公開。
且不說吳家當初慫恿劉家鋪子給熟食裡頭下藥的事情其心可誅。此事一經傳出一片嘩然,吳家為人歹毒,因一己之私禍害百姓性命的行徑被東鄉鎮百姓的唾罵。吳家父子四人一死,吳家其他人自然也全部被收押。巴紮圖可沒有做事留一線的習慣,他婦人孩子一起抓,一個不留。
這件事在東鄉鎮鬨得很大,吳家畢竟是當地的大家族。可以說就算是當初的沈海和牛不群也不敢招惹的吳家,算是東鄉鎮首富。家大業大,跺一跺腳,當地就有許多百姓會餓死。
但吳家落到這個下場,其他商戶頗為驚嚇。巴紮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葉嘉則趁機收攏了吳家大部分的產業,商鋪,田地,乃至於莊子裡的佃戶一道收走。
雁過拔毛,可見一斑。
葉嘉這幾日拿走了吳家的東西,日日在兩府之間來回。不知是她太敏感還是真的,她總覺得東鄉鎮的街道上多了陌生的麵孔。家中除了葉嘉會經常四處走動,其他人除非有事其實不大會出門。葉嘉詢問了葉四妹和秋月,倒也沒問出什麼。她一時間倒也分不清是不是她錯覺。
不過因為這事兒,葉嘉還是留了個心眼,平日裡連出門都小心了許多。
輪台果然如葉嘉所料,跟邕州的官兵在關口打了起來。
朝廷此次派兵五萬,輪台那邊戍守的不過兩萬精兵。形勢越發的緊張,以至於風聲傳過來都顯得劍拔弩張。葉嘉真的怕有人會釜底抽薪,將周憬琛的家眷一鍋端走。雖說他們穿越層層防護來到東鄉鎮綁人不大實際,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她一麵盯著東邊的形勢,一麵還得防著被人背刺。葉嘉總覺得那日一隊人進四道村這件事很蹊蹺,沒有明確的證據之前,她隻叫小梨盯著。
小梨盯了好幾日,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不過倒是叫她查出來,那日其實是一夥兒護送一對年輕的母子藏進四道村。年輕的母子長得什麼模樣沒瞧請,隻因那女子等閒不會冒頭。葉嘉懷疑鎮上的陌生人跟那夥人有關係,但沒兩日又沒有再瞧見生麵孔了。
難道是她感覺錯了?心裡正疑惑呢,葉嘉忽然某一日發現周府附近似乎有些異常。
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難道真被她烏鴉嘴給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