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彈琴(2 / 2)

謫仙 九月流火 12053 字 9個月前

張燕昌原本是外人送給李常樂的男寵,李常樂見他長得好看,能說會道,而且介紹人說此子那物也非常可觀,李常樂覺得放這樣一個尤物在後宅裡太浪費了,就動了把張燕昌送進宮的念頭。李常樂最初送他麵聖時,曾和張燕昌約法三章,她助他得寵,待他站穩後,要反過來幫李常樂辦事。

李常樂想在女皇身邊安插近臣,但拉攏女官太慢了,而且能從眾多女子中廝殺出來的女官也不傻,她們更傾向於李朝歌。李常樂隻能另辟蹊徑,試著在女皇身邊放男寵。女兒、臣子再親近,還能比得過床伴?

張燕昌當初沒覺得自己會得寵,便答應了。但誰能想到,他們兄弟得到的榮寵,遠超所有人想象。

張燕昌不在意道:“廣寧公主是女皇最寵愛的女兒,你都勸不動女皇,我怎麼敢提皇儲的事?”

“那不一樣。”李常樂嘴唇張了張,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是女兒,雖成了武家兒媳,有些話也沒法硬勸。但你不同,你和女皇撒撒嬌,實在不行,多討好些,女皇總不會降罪於你。”

李常樂說的很含糊,但張燕昌身為年輕男寵,麵對比自己大了近三十歲的女皇,還能有怎麼個討好法?張燕昌臉色陰沉下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平時麵對女皇時也沒什麼羞恥心。可李常樂當著他的麵,以這樣理所應當的口吻說出來,就讓張燕昌完全無法忍受。

張燕昌忽然使力,將李常樂壓在牆壁上。他湊近了,附在李常樂耳邊,低聲吹氣:“我和廣寧公主不同,你是女兒,女皇再如何生氣都不會動你,可是我稍有不慎,就性命難保了。廣寧公主既然這麼關心兄長,為何不自己勸呢?”

李懷至今圈禁在深宮,而且身份不明不白。女皇封他為皇儲,但自古以來唯有太子,根本沒有皇儲這個稱謂。李懷占著繼承人的名卻沒有繼承人的實,到底算什麼呢?

李常樂生怕女皇隻是拿李懷當緩兵之計,等過幾年,女皇皇位坐穩了,就將李懷殺掉。李常樂非常相信她的母親能做出這種事。所以,李常樂才要送張燕昌進來,枕頭風的威力不容小覷,無論男女都一樣。

但是現在,張燕昌得了權力,卻不願意聽李常樂的話了。李常樂暗暗咬牙,她沒有躲避,就著這個曖昧的姿勢,對張燕昌說道:“旁人都奉承你,你就真當自己是光祿大夫了?你彆忘了當初你是怎麼進宮的,我能捧你上來,就能拉你下去。”

張燕昌和李常樂對視,他們兩人姿態親昵,距離曖昧,但眼神卻藏著殺勁兒。外麵傳來咳嗽聲,張燕昌和李常樂一驚,立刻分開身體。他們回頭,看到張彥之站在不遠處,淡淡看著他們。

“女皇快醒了。”張彥之注視著這兩人,平靜說道,“前麵女官找了你很久,六郎,你該回去了。”

李常樂用力整了整自己衣裙,寒著臉離開。等她走後,張彥之看向張燕昌,目光中滿是不讚同:“這裡是皇宮,處處都是眼睛,你不該和她站這麼近。”

張燕昌不屑地嗤了一聲,用帕子擦拭剛才碰過李常樂的地方:“我隻是和廣寧公主說說話而已,不像五兄,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

張彥之被堵住,他梗了一下,惱怒道:“六郎,你在亂說什麼?你太得意忘形了。”

“總好過五兄沒得意,就開始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張燕昌扔掉帕子,靠近張彥之身邊,用力盯著張彥之的眼睛,“昨夜你應該看到了,盛元公主眼睛裡隻有她的駙馬,兩人在側殿裡睡著,那麼大的聲音都沒有吵醒他們。你在奢望什麼呢?”

張彥之沉著臉不說話,目光冷極。張燕昌見兄長這樣凶狠地盯著他,忽然笑了笑,轉眼又是一副少年明媚的樣子:“當然,如果兄長喜歡,我可以幫你。王孫公主算得了什麼呢,如今還不是要跟在我們身邊討好。公主可以有入幕之賓,我們也可以。”

張彥之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你在說什麼?”

張燕昌小小年紀就在教坊司學習討好客人,心性被養歪,再加上這些天被榮華富貴衝了眼,他行事越來越偏激恣睢。張彥之不敢細想張燕昌口中那個對他有著致命吸引力的選項,而是冷著臉嗬斥弟弟:“你太猖狂了。女皇現在雖然捧我們,但這些隻是空中樓閣,一旦女皇膩了,我們就會迎來滅頂之災。她畢竟是公主,丈夫是魏王,兄長是皇儲。她手握實權,交好她絕對有利無害。”

張燕昌嗤笑:“她算什麼手握實權,他們夫妻倆跟我們沒什麼差彆,隻不過他們不需要以色侍君罷了。等女皇出了事,她,梁王,魏王,我們,都逃不過。”

所以李常樂才鍥而不舍地營救李懷,如果能把李懷撈出來,那就是大功一件。最後無論是武家上位還是李懷複辟,李常樂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張彥之不說話,張燕昌見狀,再接再厲勸道:“真正靠自己立身的,唯有盛元公主。李常樂能給自己找後路,我們怎麼不行?兄長你長得這麼好看,這些天有多少女官向你自薦枕席,隻要你勾勾手,想來盛元公主不會拒絕和你春風一度。凡事有了一就有二,女皇又不能時刻盯著我們,你在外麵吊著盛元公主,萬一以後發生什麼事,好歹有人能保住我們。你說,是不是?”

張彥之拳頭緊緊攥著,眼皮一抽一抽地跳。他明知道張燕昌瘋了,可是他控製不住地心動。張燕昌見張彥之意動,甜絲絲地笑了笑,親昵地攬住兄長手臂:“五兄,你看我對你多好,阿兄有什麼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但是,阿兄最喜歡的,必須是我。”

前麵傳來女官的呼喚聲,張彥之推開張燕昌,說:“女皇醒了,正在叫你,你快回去吧。”

張燕昌被兄長推開很不高興,但女皇那裡不能耽誤,張燕昌用力看了張彥之一眼,轉頭出去了。

女皇最寵愛張燕昌,連睡醒了都必須看到心愛的六郎,張彥之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搭頭,出不出現都無所謂。張彥之走到回廊邊,手指搭在木杆上,久久望著空濛的湖麵。

張彥之沒有告訴張燕昌,昨夜,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是她,但奇怪的是,她嫁給了一個叫裴紀安的人。

今早醒來後,張彥之暗暗和宮人打聽,得知裴紀安是簪纓世族裴家的嫡長子,巧的是,正是如今顧駙馬的表弟。張彥之被這個夢擾的有些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盛元公主另嫁他人,也不知道那些事是真是假。

夢境是倒著來的,張彥之看到李朝歌和裴紀安夫妻成仇,避而不見,也看到她穿著黑色描金鎮妖司服飾,走過一間又一間牢獄。張彥之還看到了他們大婚,他突然有點明白昨日宴會李朝歌看到男子脫衣服,為什麼會那麼尷尬了。

夢中她和丈夫的感情並不好,兩人並沒有實質接觸,自然不習慣看男子身體。醒來後,張彥之反應良久,才想起來她嫁給了其他人,現在盛元公主的駙馬是顧明恪,並非裴紀安。

張彥之也說不出自己是慶幸還是遺憾。他心疼於她所托非人,背負那麼多辛苦,卻還要忍受丈夫的冷暴力。但李朝歌和顧明恪卿卿我我,張彥之又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現在的駙馬,昨日兩人依偎睡在一起,就是張彥之也得承認般配極了。

張彥之想起張燕昌的話,內心深處蠢蠢欲動。或許,他還是有機會的?

夢中她和丈夫分房睡,雖然現實中駙馬換了個人,但張彥之有感覺,她在男女之事上經驗並不多,極有可能還是分床睡。畢竟,聽說顧明恪天生體弱,十八歲之前日日抱著藥罐子,後麵才漸漸好些了。但顧明恪依然不能大動,他在大理寺任職,也很少接觸暴力場麵。

少年多病的人,那方麵往往是不太行的。看李朝歌見到男人身體不自在的樣子,恐怕顧寺卿那方麵尤其不太行。

宮殿外種著不知道什麼樹,雨水把紫色花瓣打落一地,雨霧中彌漫著一股淺淡的甜香。張彥之深吸一口氣,剛覺得心情飛揚些,就聽到湖麵上傳來清遠的琴聲,聲音很輕,混在雨聲中幾乎聽不到。

張彥之是行家,他聽了一會,由衷感歎對方境界之高,他遠遠不如。琴和瑟不同,瑟以娛人,而琴以悅己。琴是不需要花哨的技巧的,彈琴看的是意境,而非曲調。

張彥之不由叫來人,問:“這是誰在彈琴?”

宮女們相互問詢,最後一個宮娥說道:“應當是顧寺卿。今早盛元公主讓人去宴客廳取琴,想來,是給駙馬取的。”

張彥之心情一下子沉下去。他聽著雨中高遠縹緲的琴音,再無剛才的享受。然而這還不止,過了一會,湖麵上傳來磕磕絆絆的弦聲,一聽就是新手。

剛才是顧明恪撫琴,現在他在教誰,不言自喻。

張彥之內心越發不好了。

·

雨水淅淅瀝瀝下了一上午,中午時分,雨終於停了。陰雲很快散開,陽光普照大地,反倒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雨後空氣清新,天空明淨如洗,草木被衝刷的蒼翠鮮豔。女皇興致高,要去後山騎馬。

女皇有興趣,他們隻能陪著。李朝歌換上騎裝,她穿著白色翻領胡服,腰上係著黑色革帶,頭發高高紮起,英姿颯爽又明豔逼人。顧明恪也換了身白色窄袖勁裝,衣料上印著藍色雲紋,行動間流光溢彩。顧明恪四肢修長,腰線很高,肩寬背挺,腰細腿長,這一身裁剪得當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尤其顯得頎長輕盈。

李朝歌和顧明恪並肩走在綠浪翻滾的草地,清新的如同山水畫卷。宮廷眾人遠遠看著他們兩人走來,仿佛眼睛都被洗了一遍。

武元慶牽著馬,笑道:“今日有盛元在,其他人是彆想討到彩頭了。”

這話不是恭維,而是寫實。李朝歌挑了匹馬,沒心思陪他們計較,說:“隨便玩玩,你們不用理會我。”

李朝歌說著,長腿一跨躍上馬匹,動作乾淨利落,瀟灑漂亮。周圍宮女們頓時捂著嘴驚叫。李朝歌鬆鬆攬著韁繩,打算去草場上跑一圈就回來,她實在沒什麼心情陪這群菜雞玩。

隻是一個上馬的動作,就能感覺出來真材實料和花拳繡腿的區彆。武元慶這些人無論練得再好,也比不過李朝歌騎在馬上的那股英氣勁兒。

張彥之內心讚歎,名震天下的鎮妖司指揮使果然不同凡響。他暗暗掃了顧明恪一眼,說道:“盛元公主出去騎馬,顧寺卿在這裡看著,不擔心公主出事嗎?”

李朝歌想說誰能讓她出事,她讓彆人出事故還差不多。但她正要開口,就聽到顧明恪說:“當然不擔心,我陪她一起去。”

顧明恪隨便挑了匹白馬,翻身上馬。他衣袂翻飛,氣定神閒,姿態一看就是行家。

李朝歌驚訝地看向顧明恪:“你在乾什麼?”

顧明恪到底想搞什麼?在人前他一直很維護自己“病弱”的人設,怎麼突然想起騎馬了?就算想活動筋骨,也沒必要這麼高調吧。

他這個樣子,像是體弱多病之人嗎?

顧明恪對著李朝歌笑了笑,說:“陪你騎馬。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顧明恪:被情敵認為不行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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