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頗有閒情地點評道:“他的實力原本就很強,否則不會被張陽選為貼身保鏢,眼下得到了那枚玉佩,他更是如虎添翼。像他這種從戰場上曆練過來的人更信奉肉.體的強大,所以他被激發的能力首先是金剛不壞之身和拔山扛鼎的巨力,而不是蕭言翎的言靈之力。他的能力更適合上戰場,這些人絕不是他的對手。”
“那他會擁有言靈之力嗎?”孟仲盯著屏幕上殺紅了眼的巨人,表情憂心忡忡。
“會的,所有被激發過的**,都會累加在下一個宿主的身上。”梵伽羅淡淡開口。
孟仲嚇得跌坐在椅子裡,恍惚搖頭:“不死之身、不壞之身,言靈之力、吞噬生機壯大自己、力大無窮,當世無敵,這種人還能算是人嗎?他已經成神了吧?誰能殺死神靈?一旦他今天離開了研究所,外麵的普通人還有活路嗎?梵老師,世界末日真的會來吧?我們普通人會成為這種異人的食物!”
梵伽羅睜開寒光爍爍的眼,慎重反駁:“世界上沒有神靈,也沒有任何一種力量是毫無節製的!”
孟仲難掩恐懼地呢喃:“但是我在蕭言翎和這名傭兵的身上隻看見了毫無節製的力量,這種珠子一代傳一代,疊加著各種各樣的**,激發出各種各樣強大的能力,終有一天,這種能力會達到某個極限。那極限是什麼?是淩駕於眾生,是無可匹敵,是主宰世界、毀滅世界!梵老師,你不是早就預言了那樣的未來嗎?而你卻又告訴我這種力量會得到節製,你的話根本就是前後矛盾的。”
極度的擔憂竟然讓孟仲對梵伽羅產生了深刻的懷疑。
宋睿瞥他一眼,篤定道:“會沒事的。”
梵伽羅則平靜地開口:“我預見了未來,所以會拚儘全力去阻止,這就是節製。除了我,還會有更多人為拯救世人而付出努力,這就是節製。”
孟仲心尖一顫,然後便被洶湧而至的羞愧壓得抬不起頭。原來梵老師口中的節製就是指他自己嗎?拚儘全力去阻止滅世,這樣的話與“以身殉道”有何差彆?梵老師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可大眾回報他的又是什麼呢?是懷疑、批判、打壓、利用甚至殘殺!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人心到底怎麼了?真的會有人願意像梵老師這樣拚儘全力去阻止滅世嗎?如果會,那梵老師為什麼始終是一個獨行者?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如此的孤立無援!
孟仲捂住眼,讓淚水悄悄打濕了自己的掌心。沒能讓特安部與梵老師達成合作終將成為他的遺憾,梵老師絕對是最值得信任的戰友。
宋睿同樣心潮澎湃,麵上卻並未表現出來,隻是冷靜地分析:“戰鬥快結束了。”
是的,戰鬥已近尾聲,那變異傭兵僅憑個人之力就殘殺了兩百多人,而這些人全都是張家雇來的傭兵。張家是從商的,開辦的也是私人研究所和保全公司,不可能支使得了軍隊。這些訓練有素的傭兵大約是他們手裡最大的一張王牌,足以震懾住同一個圈子裡的絕大部分野心家。但現在,這張王牌卻被一舉撕毀,其結果必然導致張家元氣大傷。
踏著一地鮮血和殘肢,那變異傭兵狂笑著朝最後一道承壓門跑去,梵伽羅這才站起身說道:“你們幫我照顧洋洋,我去去就來。”
“梵老師,您有把握嗎?您的磁場很強大,但如果他的肉.體足夠抵禦您的磁場,您又該怎麼應對?他是傭兵,他的特長是搏鬥和槍戰,他不會與您展開意念的對決,而是會千方百計地與您進行正麵的肉.體對抗,而這恰恰是您的弱項。您要考慮清楚!”孟仲不愧為經驗豐富的戰士,會考慮到很多戰術上的問題。
梵伽羅的腳步微微一頓。
宋睿卻在此時按下幾個操控鈕,讓走廊頂端的噴射器噴出一團一團雲霧般的麻醉劑。
孟仲眼睛一亮,卻又在下一瞬露出失望至極的表情,隻見那傭兵速度不減地衝出麻醉劑籠罩的長廊,幾拳砸開承壓門,踏入外麵的世界。這個世界有綠樹和鮮花,有廣闊的天空和一棟棟摩天大樓,更有一輪殘陽沉入地平線,把鮮紅似血的雲霞遍灑天邊。
那雲霞映入傭兵的眼,染紅了他的瞳孔,讓他咧咧嘴,露出一抹暢快卻詭異的笑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歎道:“好美!”
外麵的世界這麼美,合該是屬於我的!孟仲竟從這單純的一句感歎中聽出了此人火山噴發一般的野心!他準備對這個世界做什麼,答案已昭然若揭。他是傭兵,製造戰亂和恐怖並從中牟取暴利是他的長項,他會乾回老本行,讓所有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會用暴力專.製.獨.裁來統治這個世界!
“梵老師,我和您一起出去,這樣的人必須死!”孟仲毅然決然地站起身。
宋睿卻在此時不疾不徐地說道:“再等等。”不知何時,他竟然把那顆彌散著腥臭味的頭顱握在了手心。
梵伽羅轉過臉,深深看著宋博士暗潮洶湧的眼,末了勾唇一笑,“好,再等等。”
孟仲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分明想立刻衝出去,用儘所有辦法搞死那傭兵,卻隻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梵老師有以身殉道的決心,他又怎會落後於他?參軍入伍的那一天,對著國旗宣誓時,他就已經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
然而他慨然赴死的信念卻被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阻斷。隻見顯示屏上的傭兵剛走出去幾步,體表的每一塊肌肉就顯現出蛛網般的血色裂紋,繼而轟然炸成了一堆碎骨和肉末。一枚深灰色兩寸見方的玉佩隱藏在粘稠血水中,微微閃了一閃又沉寂下去。
根本無需任何人出手,他竟莫名其妙地自我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