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溫紫瑩那裡,首先印入夏煜眼簾的,是溫紫瑩抓著筆的手掌,還有桌子上攤著的稿紙。
溫紫瑩正在寫什麼,還沒有寫完。
“你來報我來寫?”夏煜問。
“不用了,放那吧。”溫紫瑩說。
將鋼筆放下,夏煜掃視了一下稿紙上的內容,發現這是一篇散文,一篇寫秋菊的散文。
用詞華美,描寫細膩,在光、色、形上的筆墨極多,露著一股綺麗濃豔。
散文還差大概一兩段就可以結尾,不出意外,這是一篇難得的精品散文。
散文裡對秋菊的描繪,不是空想就能寫出來的,然而夏煜打量四周,並沒有找到一盆秋菊。
大概是先出去觀察想好後,回來再動筆的。
將這件事情放下,夏煜問溫紫瑩:“準備投稿嗎?”
“不準備。”溫紫瑩回答。
“寫成這樣了還不準備?”夏煜詫異著。
溫紫瑩沒有回答,這是不想多說的意思。
夏煜也沒有多問,他放下了稿紙,目光看向了旁邊,他見到一個抽屜正打開著,裡麵有著一摞稿紙。
“這是原稿?”夏煜好奇的伸出手去拿。
現在年輕作家裡,使用手寫已經越來越少了,畢竟鍵盤隻要幾個鍵就能按出一個字,而手寫卻要寫那麼多筆畫。
他的手在伸進抽屜之前停頓了一下,給了溫紫瑩阻攔的機會,但溫紫瑩並沒有做聲。
這是默認他可以拿來看了。
拿出稿紙,夏煜驚奇的發現著一抽屜裡的,都不是,而是散文和詩歌,詩歌裡又包括了現代詩和古體詩,甚至還有仿樂府的作品。
再看看散文,風格也是五花八門,濃麗綺豔的,質樸平敘的,平淡自然的,恣意縱橫的……,幾乎所有出名的風格都能在裡麵找到。
不管是散文還是詩歌,以夏煜的眼光來看,雖然不是篇篇精品,但起碼登陸區內的一線雜誌沒有絲毫問題。
有了這些,溫紫瑩文學少女的人設就能更加鮮明一點,畢竟在某些文青眼裡,隻有散文和詩歌才是真正的文學。
“你是準備死後搞個大新聞?”夏煜問。
曆史上有著一個詩人,生前默默無聞,死後子女從他的床下找到了幾本筆記本,寫滿了詩。一個出版社嘗試變成詩集進行了印發,一炮而火。
可惜詩人是沒有辦法見到這個場景了,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才和鬆鼠一樣默默攢詩不肯外露。
“我媽媽最擅長的,就是散文和詩歌。”溫紫瑩說出的,是表麵上看來,和夏煜的問題沒有絲毫關聯的話。
夏煜等待著溫紫瑩做進一步的解釋,但溫紫瑩並沒有繼續說。
感覺到溫紫瑩此刻心情有些複雜,夏煜也不好直接問。
他默默翻看著手上的稿紙。
他的心中,升起了偷看作者存稿的快感。
不過這些散文詩歌,無聊起來看幾篇還行,一下子看久了,感覺太過無聊。
特彆是夏煜經曆過前世繁華的娛樂。紛彩的霓虹燈看多了,就是一盞油燈再精致,也感覺缺少趣味。
這時候,溫紫瑩開口了:“我今天去見我媽,你去不去?”
夏煜想著,溫紫瑩不是不知道他八個小時後才能走,這樣邀請他,就是讓他使用溫紫瑩的身體去見卞孤萍的意思。
反正沒有事情做,他答應下來。
在溫紫瑩的指引下,他來到車站,坐上了去鄉下的巴士。
巴士有些顛簸,花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才終於到達了地方。
下了巴士,夏煜又走了半個小時,進了一個村子裡,見到了溫紫瑩的老家。
那是一個大大的古宅子,用料看起來很新,是仿著古代風格新建的。
此時已近中午,從田裡回來的村民們,和溫紫瑩打著招呼。
一個人也不認識的夏煜,隻能微笑回應。
宅子沒有關門,夏煜直接走了進去。
進門是一個院子和一條走廊。
以安思瑤的彆墅來衡量的話,院子並不大,但已經是普通人一套房的麵積。
走過院子,到了大堂,夏煜見到了一個女傭。
女傭正端著菜,在擺桌子,見到溫紫煜,有些驚訝。
“小姐。”女傭有些拘謹的站在一邊。
看來溫紫瑩並不經常過來這裡,不然女傭不會這麼驚訝和拘束。
“夫人在房間裡。”女傭又說。
普通的點了點頭,夏煜順著溫紫瑩的指路,進了東邊的房間。
房間裡也都是仿製的老物件,那深色的大賬桌,比人還要高的櫃子,讓夏煜有些懷念。
在房間深處的窗戶旁,一個人影坐在椅子上,正看著外麵的景色。
那應該就是卞孤萍了。
夏煜在進來的時候,沒有放輕步子,卞孤萍應該已經聽到了聲音,但卻一點兒也扭過頭來看的意思。
來到卞孤萍的身邊,夏煜看向了她的臉。
那是一張滿是風霜的臉。比起實際年齡,卞孤萍起碼老了十歲。
她終於扭過頭,瞥了眼溫紫煜,她的目光平靜,好像並沒有見到人一般。
又將頭扭了回去,卞孤萍繼續看著窗外。
窗外有著一從菊花,正在開放。
溫紫瑩的聲音在夏煜的腦海裡響起:“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了。”
這是對卞孤萍這個模樣的解釋。
夏煜的心中還有著彆的疑惑,比如不一起住的問題,宅子的問題,還有溫紫瑩父親的問題,但都不好直接問。
溫紫瑩繼續說著:“聽說我媽小時候的時候就住在這裡,後麵家道中落,洪水又把房子淹了,就去了城裡。”
溫紫瑩說的話沒有什麼重點,聽起來似乎隻是普普通通的敘舊,但那漲到LV2的加成,讓夏煜知道事情並不這麼簡單。
說出這些話之後的溫紫瑩,對他的親密度上升了。
情報太少,他沒有辦法進行分析。
在溫紫瑩的老家待到下午三點,夏煜乘車返回了紫琅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