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奎走了出去,外麵小廝等著,地上了馬,腦子裡是千回百轉,自己有不臣之心,皇帝有懷疑,這也是正常。
到了府邸,翻身下馬,一路走進去。
門口婆子守候著:“將軍,老太太等著您呢!”
顧奎往裡走去,皇帝既然已經對他起了疑心,這個事情就開始不好辦了。
顧奎去的正是雙生子的院落,裡麵老太太在安慰兩個孫兒:“鳳兒,你要喝藥,聽祖母的話!”
“我不想吃!”顧雲鳳吼道:“我成了廢人,喝了有什麼用?手能好嗎!”
“兒啊!聽祖母的,就一隻手不能用,不會有事的。還有左手可以用。”老太太還在勸,她也知道這些話沒用,邊勸邊擦著眼淚。
“不會有事?你去斷一直手的手筋試試?”顧雲鳳對著寵愛他的老太太說話沒輕沒重,“我手筋斷了,以後怎麼繼承父親的衣缽?我廢了你知不知道?”
老太太對著這兩個孫子,哪怕說這種悖逆之言,她也絲毫不在意說:“鳳兒,顧家是你們的,不會變的,聽祖母的話。你喝,喝下去,等你爹回來,一定讓他把那隻兔崽子弄回來,給你出氣!”
“我要一刀一刀把他剮了!”顧雲鳳咬著牙,恨聲道。
“好好!等你阿爹回來,讓他想辦法把那小子給弄回來,讓你剮了!”老太□□慰他,從婢女手裡拿過湯藥,那顧雲鳳用左手接過湯藥。
“賤婢,要燙死我啊!”顧雲鳳吼叫一聲,把手裡的湯藥擲向邊上那個怯懦的婢女,那婢女不敢避開,硬生生地被他扔過去的碗,嗑在了臉頰上,疼地慘叫一聲:“啊!”
顧雲鳳怒吼:“還敢叫?給我拉出去打死!”
那婢女跪在地上:“郎君饒命,郎君饒命啊!”
顧奎走進去,顧雲鳳站在那裡發著怒火,顧雲龍靠在榻上,一個丫鬟跪在地上,地上湯藥翻了一地,青瓷碗碎成了幾片。
顧家老太太忙叫:“好了我的小祖宗,把她拖出去打,讓你出氣好嗎?”說著示意,邊上的婆子,拖了那丫鬟出去。
顧家老太太看見顧奎進來,忙問:“阿奎,怎麼樣?聖人怎麼說?”
顧奎歎了口氣說:“這事情莫要再提,從今日起,隨便哪裡,哪怕是家中,都不許再提這個事情。”
顧雲龍剛想要撐起,沒想到用了受傷的右手,徹骨鑽心地疼傳來:“啊!”
“龍兒!”顧家老太太過去摟住了顧雲龍,不可置信地說:“這是什麼話?什麼叫不許再提?龍兒和鳳兒被那個畜生弄殘了,這個仇不報了?”
“阿爹!”顧雲龍吼叫:“我們倆這個血白流嗎?憑什麼我們倆被他害殘了,他能全身而退?就因為她是靖邊侯的外孫嗎?”
顧奎拍著桌子:“昨夜,今晨,我怎麼跟你們倆說的?給我太太平平去赴宴,不要鬨事?你們聽了嗎?拿著匕首進去,知不知道這是死罪?這件事情不要再提,提了,人家揪住你們這一點,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我們又沒想去刺殺聖人,我們就是要為阿娘報仇雪恨!”顧雲鳳叫囂。
顧奎指著顧雲鳳:“那你報啊?你報仇了嗎?兩個人被人打地無還手之力,讓人廢了手,成了這副樣子,也好意思說?你今日所行,會害死全家知道嗎?”
顧雲鳳看著顧奎,眼淚滾了下來,顧奎說的他都聽不進去:“阿爹,你嫌棄我們,你是覺得顧雲清比咱們好是不是?其實你希望咱們倆今日要是死了的話,更合你心意對不對?”
看見顧雲鳳眼淚下來,顧老太太心疼地不行:“乖乖彆哭,祖母疼你!”
顧老太太對著顧奎說:“我方才就說了,讓我一起去,聖人難道不講道理了?難道就任由那個畜生傷了他的兄弟,沒有一句話?你對聖人怎麼說的?你說啊?”
“阿娘,這個事情放在桌麵上就是他們倆的錯,有什麼好說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以後的機會。”顧奎發現跟自己親娘說不清楚。
老太太拍著桌子,胸口不停地起伏:“那就是你都沒有為兩個孩子爭一爭,任由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您是不知道當時的情形?您勸著點兩個孩子。”顧奎對著老太太說道,“他們年紀小,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
老太太伸手一巴掌打在顧奎的臉上:“我都咽不下這口氣,你讓我勸著他們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女人,女人護不住。兒子,兒子護不住。你還能做什麼?”
顧奎在曲江池受了一肚子的氣,被謝家那個小畜生一句句地,懵地連話都說不出,這會子又被兒子親娘這樣怪怨,這一巴掌下來,他嘶吼出聲:“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唯一的錯就是把你們都養壞了,讓你們不知道天高地厚。鬨啊!你們鬨啊!遲早這個家要被你們鬨完了!”
老太太聽見他說這樣的話,伸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邊扇自己邊哭叫:“都是我的錯,是我錯了,你十歲沒有了爹,你爺爺奶奶看不起我,我是怎麼把你拉扯大的?這都是錯了?如今,你都這樣跟我說話了,我還活著乾什麼?我去投了井,死了乾淨!”
顧雲龍和顧雲鳳看見老太太這麼又打又哭,一起哭起來:“奶奶!”
“鳳兒,龍兒!隻怪你們命苦,隻怪奶奶沒本事,你祖父不是什麼侯爺……”
顧奎這些年一直順風順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眼看是處在生死之間,他們祖孫如瘋魔了一般,還在鬨騰,他心頭一口鬱結之氣,無法紓解。
從屋裡衝了出去,一路跑到自己的院子裡,踹開了房門,拿起架子上的雙耳瓶,使勁地摜了出去,瓷器碎裂的那種聲音才讓他心裡好受些,一個一個家什被砸,距離上次被砸不過幾天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