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1 / 2)

顧家老太太一個晚上聽著兩個孩子喊疼的聲音,她恨不能替他們受這樣的苦。睡在兩個孩子院裡的榻上,翻來覆去,沒能合上一時一刻的眼,越想越是難受,越想越是沒有辦法咽下這口氣。

難道整個京城就沒有講道理的地方了?婆婆管不了媳婦?祖母管不了孫子了?把兄弟的手打殘了,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顧奎昨日敲完了家什之後,心頭煩悶,即便是灌酒也無法發泄,去後宅叫了三個女人過來,鬼混了半個晚上,才算把心頭的怒氣消了些下去,此刻將將睡下,正是沉實的時候。

就這麼著,天一亮,顧老太太,本就是年近古稀之人,哭過,又沒有睡,紅腫著一雙眼,上了轎子,到了秦家門前,讓人上前去拍門。

侯府的門被拍地震天響,守衛過來拉開了門。顧家老太太站在門口,用拐杖指著秦家的家仆:“叫秦氏給我出來!”

秦家家仆一見是顧家老太太一臉憔悴在門口,厲聲叫著,畢竟這是家裡大娘子的婆母,不敢怠慢,連忙往裡走去。直接穿過侯府,往後門去。

後門巷子邊上曹家和秦家當中有個廊棚,木桶裡裝著熱氣騰騰的粥,秦萱正在一勺子一勺子分粥給排隊的流民。

天亮之後小巷子人就多了,為了不讓小巷子擁擠,秦家和曹家總是天蒙蒙亮的時候開始舍粥,兩家人家一家做單日,一家做雙日,十來年了,風雨無阻,每日舍出兩百碗的粥。

兩家是這麼想的,反正人口都簡單,仆人也不多,家中男人都沒有養小娘的習慣,少養了三五個小娘,這兩天出兩百碗粥,不就什麼都出來了?

秦萱正撩起了袖管,給前麵的流民打粥,聽一個家仆急匆匆地從裡麵走出來:“大娘子,不好了!顧家老太太在前門叫罵呢!”

秦萱把勺子遞給身邊的大丫鬟:“秀禾,你來打粥,我去看看!”

“哎!”秦萱的貼身侍婢過來接過秦萱的勺子開始打粥。

秦萱快步往裡走,路過顧雲清的院子進去,顧雲清張開了嘴,正在酣睡,秦萱擰著她的耳朵:“快起來了,顧家老太太在門口叫罵呢!”

顧雲清揉著眼睛,坐起來,聽她

娘重複剛才的話,她砸吧著嘴:“她是嫌死得不夠快?非要這麼找死嗎?”

曹暨煽風點火,這老太太還要火上澆油?那她就要再讓火燒地熊熊烈烈才好!

說著也不顧身上不過是一襲單衣,套了個襪子,趿拉著鞋子,快速地奔跑出去。

到了門口,見顧家老太太已經拿出她許久不用的撒潑絕技,趴在地上,哭訴自從秦萱進了她顧家的門,顧家就沒有消停過,站著顧家夫人的名頭,卻不好好做顧家的夫人,把一個顧家弄得如此地步,還挑唆孩子恨顧家,讓孩子把雙胞胎弟弟給害殘了。這樣的女人放在他們老家那是要沉塘的。

老太太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臉色蒼白,眼睛又紅又腫。她看見邊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尤其是多了很多,端著碗,在吸溜粥的窮苦人。

一看見這麼多的窮苦人,老太太心裡覺得應該有戲了,畢竟她也是窮苦出身,她就開始嚎啕:“阿奎當年在村裡的時候……”

她念叨顧奎在鄉間的如何困苦,如何靠著自己一步一步才能成為大將軍,以為顧奎成為大將軍之後,定然能夠享福了……

顧雲清從裡麵奔跑出來,披頭散發,一身單衣,隻見她撲通跪在地上:“祖母!”

秦萱從拿著披風從裡麵跟著跑出來叫:“雲清,你連衣衫都沒有穿,會凍傷的!”給雲清罩在了身上。

雲清仰頭對著老太太說:“祖母,過來是為了七郎和八郎嗎?他們倆的事情,與阿娘外祖無關,若是祖母真的覺得孫兒過分了,那也是孫兒的錯!”

那一雙大眼睛,帶著一絲水潤看著顧老太太,顧老太太看見這張男生女相的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之情,一想起自己那兩個已經殘了手的孫兒,心頭恨意難當,哭叫著說:“你還敢出來,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早已經被你那黑心爛肚腸的娘給帶壞了。”

舉起拐杖就要往顧雲清的背上敲下去,秦萱一把抓住那拐杖,看著她:“老太太,雲清錯對,昨日金殿已經辨分明了。”

顧老太太深諳這時候要賣弄慘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哭:“可憐我家阿奎成了大將軍,有媳婦就是沒媳婦,我這是一天都沒有受過媳婦的孝敬啊

!我上輩子造的什麼孽啊!攤上這樣的兒媳婦?說一句立馬回娘家,十幾年不回來,號稱百年侯府,我們這種沒有家底板的人家,靠著阿奎一身血肉拚來的富貴,被他們看不起啊!”

秦萱看著顧老太太隻是搖頭,顧雲清跪在那裡,把頭靠在秦萱的身上,看老太太又是眼淚又是鼻涕地哭,隻見她走到一個正在喝粥的大爺麵前說:“這位大兄弟,您是哪裡人?”

“鳳翔!”

一聽鳳翔,知道是個名字好聽的苦地方:“大哥,您知道的!咱們這種鄉下地方來的人,侯府這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怎麼會把咱們看在眼裡呢?”

大爺搖頭,往後退了一步。老太太又走到一個老婆婆麵前:“大妹子!”

她一指秦萱說:“您知道我這個兒媳婦,是怎麼做人家的媳婦的嗎?”

老婆婆也搖頭,老太太拍著腿說:“從成婚開始,兩個月不到,就在家鬨。樣樣不順心,事事不能如意。我這個婆婆恨不能跪在她麵前叫她娘。她不把我兒子放在眼裡。剛剛有了身孕就鬨著要回來,那時候我是哭著求她不要鬨了,兩家都要臉麵的。她還是硬是跑了回來。”

她又走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麵前:“哥兒,幾歲了?”

“十五了!”

老太太過去摸了一下那孩子的臉,那個孩子被一個婦人給往下拉著退後了一步,老太太說:“跟我那對雙胞胎孫兒差不多大,我那對雙胞胎的孫兒,雖然是小娘生的,可跟小哥兒一樣,老實脾氣好。兩個孩子在我身邊,天天叫祖母,祖母!嫡孫不在身邊,那兩個孩子在身邊,老太婆也能熱鬨些。可誰想啊!昨日被他,被他們的嫡兄,給挑了手筋,從此就成了廢人。你們說,這日子還叫我怎麼過?你們說誰家娶個兒媳婦會是這樣的?誰家生個孫兒是這樣的?”

老太太歎了口氣對著顧雲清說:“六郎啊!都是祖母不好,沒有從小把你養在身邊,才讓你養成了不把人當人看的心性。隻是你要知道錯就是錯了。昨日祖母要你賠命,是祖母的過了。但是,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你既然把你兩個兄弟的手筋給挑斷了。那你就廢了自己的手吧!不是賠你兩個兄弟,而是萬事講

求一個公道。眾位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她等著那群圍觀的人點頭,那個鳳翔的老爺子走了出來,把飯碗給了身邊的一個漢子:“老太太,您是大將軍的娘,按理我們這種窮苦人,沒有說話的份兒。”

“這位大哥說什麼話呢?我也是窮苦人出身,不過是兒子出息了,才熬到了今日被人叫一聲老太太。祖輩上都是在地裡刨食吃的。”老太太說道。

那老爺子點頭:“做錯事就該受懲罰是沒錯的。我也想問一句小郎君,你是否也這麼想呢?”

顧雲清點頭說:“自然是這麼想!”

那老爺子轉頭看向老太太說:“您這個孫子,還是挺懂事的。”

“可他把兩個庶弟的手筋給挑斷了,這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血親的兄弟啊!”顧老太太吃定了大家一定會站在她那一邊畢竟是兩個才十五歲的孩子挑斷手筋。

那老爺子問:“小郎君,您今年幾歲?”

“十五歲!”

“老太太,您方才說您的另外兩個孫子也是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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