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發現舅母這幾天很開心, 平常一個人就吃兩三個盤子,現在每天桌上都有好幾個盤子。
哥哥說是因為墨雲準備留在家裡不走了,但這對柚子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回家的第三天, 除了第一天被舅母抱了抱, 往後寧曼卿再也沒有碰過她了。
小雌獙跟在寧曼卿的裙擺後麵, 她一停下來,柚子就用渴望的眼神望著寧曼卿胸前的兩個包包。
墨雲拎著她的後頸丟出去過好幾次, 讓她立刻滾,柚子被丟出去後就在外麵撓門, 不依不饒地叫喚。
她知道寧曼卿聽不懂自己的話, 於是把所有能發出來的調子都喊了一遍。從幼崽的咿咿呀呀到撒嬌的嚶嚶,再到委屈的嗚嚕嗚嚕, 總有一種聲音舅母會把自己放進去。
“我抱抱她怎麼了。”寧曼卿用帕子掩著唇, 蹙眉道。
“她那麼重, 會把你壓壞的。”墨雲端著熬好的藥汁喂寧曼卿喝下。
獙獸都是生來懂得勾引人的魅妖, 不管是雄是雌,一樣的不知廉恥。
“我不喝。”寧曼卿扭頭, 卻是捂著胸臉色煞白。
“卿卿?”墨雲驚道, 知道這是妻子犯病的征兆, 急忙撫著她的背,將靈氣輸進去,小心給她調息。
“已經涼了, 不燙。”他再度將勺子送到女子嘴邊, 溫柔地哄她喝藥。
在兩個孩子麵前老成穩重的寧曼卿, 到了丈夫麵前就開始使性子。她向來分得清在丈夫和小輩、長輩麵前該分彆端出什麼樣子來。
“我就不要,咳咳……”她抿著唇,“你讓柚子進來陪我。”
“卿卿,不要任性。”
“我這就叫任性了……”女子雙目微紅,彆過臉去,“你自己一天到晚的不著家,還不許我和外甥女親熱。她才一歲多些,你就算不心疼我,也該疼疼她,那麼小的孩子,在外麵哭著撓門,多可憐。”
墨雲:“……她已經成年了。”
“那她也是一歲的寶寶。”
男子深吸一口氣,將藥碗放在一旁,轉身去開門。
大門打開,正在撓門的柚子對上舅舅的眼睛,不自覺後退一步。
好、好可怕……
渾身黑氣的墨雲站在門口,冷冷地盯著門下的雌獸,還不待他動作,一道溫柔的女聲就從他背後傳出來,“進來柚子。”
柚子嗷了一聲,不再管臉色很嚇獙的舅舅,輕快靈活地從他腳邊鑽過,奔到寧曼卿身邊。
小雌獙不客氣地跳到床上,尾巴拍著枕頭。
平常這個點寧曼卿快該午睡了,午睡前她會給柚子講故事,講完了再抱著她一起睡。
柚子期待地看向桌邊的女子,見她沒怎麼動作,自己叼了本書塞到她手中。
故事,講故事,舅母講故事。
寧曼卿忍不住笑了。她瞥了眼門口神色不愉的丈夫,衝他小聲道,“我給她講完故事就回來。”說著抱起柚子朝書房走去。
順便也看看暝秋的功課怎麼樣了。
墨雲無奈,歎了口氣將桌上已經空了的藥碗收拾起來。
罷了,大夫說要她保持心情愉快。
暝秋抄了一上午的論語,抄得半身酸麻。他一點都不明白,學這個有什麼用。
這能變成肉麼,這能讓自己騰雲駕霧麼,能讓自己長大麼。什麼用都沒有,偏要他花那麼多時間精力,有這功夫還不如看兩頁墨雲給的心法。
“那我們來點有用的。”帶笑的女聲從門口傳來,暝秋轉頭,見寧曼卿抱著柚子跨入了書房。
她看了眼暝秋寫的幾張,還算是滿意,“累嗎?”
“不累。”暝秋沒好氣地扭頭。
寧曼卿愈加覺得好笑,“這樣,把二十八星宿背一遍,我們今天就休息好不好。”
“你說的。”暝秋看了她一眼,開口就道,“東方蒼龍,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鬥牛女虛危室壁;西方白虎,奎婁胃昴畢觜參;南方朱雀,井鬼柳星張翼軫。”
“再把沂水春風背一遍。”
暝秋猛地瞪向寧曼卿,寧曼卿抿唇輕笑,“真不懂你,星象學得那麼好,卻到現在連一本論語都沒讀熟。”
“有用的我自然學。”沒用的他學來乾嘛。
寧曼卿倒是頗為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目光移向柚子嘴裡叼著的書,“也好,日後我多教你些彆的。”
她把柚子放在桌上,從她嘴裡取下那本書。
柚子看不懂字,隨便叼了本厚的書過來。厚一點,裡麵的故事就多一點。
“正巧了,這兩日你多看看這本百草圖鑒,日後自己也能辨認出毒草和解藥。”
“用不著。”暝秋抱胸站在一邊,“你以為我是分不清毒果子的幼崽麼,森林裡的植物,我全都知道了。”
“那這個呢。”寧曼卿翻開一頁,衝他道,“這株幻衣仙你也曾認得?”
暝秋看向圖冊,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他還真沒見過……
“這不是孟澤森林裡的花。”他哼了聲。
“這確實不是森林裡的花。”寧曼卿摸了摸坐在桌上的柚子,“這是北邊特有的奇花。三百年發芽,五百年長成,一千年才開一次。”
柚子驚奇地看向圖上那朵奇異的花朵,暝秋也不禁側目,“那它是乾嘛的。”
“傳說吃了就能變成人形。”寧曼卿勾唇,“聽說妲己就是吃了它變成的絕世美女,一眼便吸引了紂王。”
柚子不喜歡妲己,因為她是害哪吒的那一邊,但她喜歡這朵花。小獙獸扯著舅母的袖子,她也要。
“這個舅母可沒法給你弄來。”寧曼卿眨眼,“沒有人知道它到底長在那裡,隻知道它會在北方懸崖峭壁上偷偷的開花。”
“咕……”
女子將書合上,推到暝秋麵前,“好好看,下個月我來抽背。”
“這麼厚?”
女子彎眸,“舅母相信暝秋可以的,暝秋最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