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隻獙獸，他懷裡抱著一隻雌獙。說隻要您能救他妹妹，他什麼都願意做。”回話的妖頓了頓，“他在外麵跪了有一會兒了。”
被稱作老祖宗的妖沉默片刻，黑紗之後，他左手拇指在其餘指節上點了點，恍惚呢喃，“竟然是這兩位。”
回話的妖一驚，什麼叫……這兩位？
“讓他進來。”
“是。”
被領進來的男孩低著頭，看不見臉，身上的衣服灰黑破爛，似是被火燒過。他抱著懷裡一隻皮毛焦黑的獙獸。
侍者將他引進殿中就離開了，他什麼也不說，噗通跪在了中間，沉默無言。
黑紗後沒有動靜，他便一直跪著。半晌，沙啞破碎的童音響起，飄散在漆黑空曠的大殿中。
“求…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黑紗後一言不發。
“我願意將我的陽壽獻給您。”
“嗬。”老者笑了，“爾等小妖，我要你的陽壽有何用。”
暝秋垂眸，“我願將我的身體獻給您。”
“美麗妖嬈者，數不勝數。區區稚童，何足稱奇。”
暝秋咬牙，他再沒有彆的東西了。
死寂之中，高座上的老者緩緩開口，“奉上諭，她命不該絕，我會救她。”
男孩猛地抬頭，卻聽他接著道，“但是，我需要你用你最珍貴的東西來換。”
“你可願意？”
最珍貴的東西……暝秋收緊了手臂，將妹妹抱得更緊了。
“不是她。除了她之外，你最珍貴的東西。”
“是什麼？”暝秋毫不猶豫地應下，“隻要我有，都可以給你。”
“好。”
一顆碧色的珠子從黑紗後飄到男孩麵前，暝秋抬手握住，目光卻看向了黑紗上的身影。
“喂下之後，不出七天她便能完好無損地活過來。”
話音剛落，男孩便立刻將珠子塞到了妹妹嘴中。喂完了藥，他才警惕地看向前方，“你要拿走我的什麼？”
“不用著急。”那聲音虛無了一些，仿佛漸漸遠去，“待時機成熟，我會再來取它。”
那後麵的黑影恍然似是歎息了一聲，“你尚且年幼無知，我可以再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男孩抬頭，那對紫黑色的眼睛裡一片陰鷙。他一字一句回道，“不管是什麼，隻要我有，隻要能救我妹妹一命，你儘管拿去。”
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無所顧忌。
黑紗後不再有說話的聲音，連模糊的人影也消失不見。
暝秋失了力氣，身子一軟跪坐在了原地。
男孩低著頭，緊緊抱著懷裡的雌獙。
半晌緩緩起身，如他來時一樣，安靜地離開。
殿門之外，是繁華的妖界都城，陽光燦爛，微風和煦。
驟然走入明亮的地方，暝秋不適的眯了眯眼，隨後朝城門的方向走去。
這裡不是他們該待的地方。
禽獸、妖族、人類，這個世界上隻要比他們強大的，誰都能來踩他們一腳。
他不再奢望僥幸偷生，他要變強，成為這個世界的王者。
日後，隻有他欺辱彆人，再無誰敢碰他和妹妹一根毫毛。
這個世界，如此美好。
隻要強大，就可以住在這樣豪華的宮殿裡，將無數人一輩子都喝不起的玉液瓊漿隨意灑在地上。
隻要強大，就可以隨心所欲，再也不必笑臉迎人、討人歡喜。
隻要強大，就可以被萬民擁戴，剝奪所有自己不喜歡的生命。
弱者的身份，他已經受夠了。
他會將所有生靈都踩在腳下，野獸也好，妖族也好，人類也好，誰都彆想再欺辱他半分。
這個世界，他一定會站在最頂峰，成為眾生跪拜的存在。
到那時，一切就都好了。
柚子，快醒來……
哥哥帶你回家，回一個屬於我們的，再也不會被誰欺負的家。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