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戰鬥仍在繼續。
一個無關緊要的炮灰殼子傳遞出來的安撫的微笑已然是極限,對於卡拉來說，這些能劃歸在反派陣營的人的感受和身心健康並不在他的關注範圍內。
能給一片乾淨而不至於死翹翹的觀戰場所已經是最大程度的寬容，再多一點的心力他都不願意付。
他們配不上主世界超級英雄們的待遇,自然也不可能如同卡拉計劃中的那般被送離哥譚,享受良好的照顧和歲月靜好的休閒時光。
死不了就行。
這是卡拉對於他們的標簽和要求。
因此確保了阿卡姆瘋人院裡麵的這些來自於主世界自殺小隊的成員所處位置是戰鬥圈以外之後,卡拉就把心神拋開，沒有再去多管。
阿卡姆的現狀已然是必然的結局，但主交鋒場地並不在這裡，所以卡拉現在的關注度已經全部放在了哥譚的主體。
放狠話,爆炸,搶劫,逃亡……
自【稻草人】的宣言出口之後,整個哥譚都被帶入了恐慌當中。
起初隻是小麵積的普通人試圖逃亡離開這所城市，緊接著的就是大麵積的亂動。
卡拉的殼子們在這一場亂動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對於大部分的普通人而言,離開哥譚並非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抉擇,他們隻是需要一部分的鼓動和一些人的領頭羊行為,而這些，都是卡拉的殼子們可以做到的。
短短幾分鐘之內,大麵積的人員遷徙就已經變成了既定的事實。
隔壁的布魯德海文作為常年接手哥譚逃亡人員的城市，已經變成了這些家夥們的首選。
同一時間湧入布魯德海文的人數開始呈現幾何倍的增長。
沒人會懷疑,以接下來的這個速度，並不需要多久的,布魯德海文這所城市內就會擠滿哥譚的本地人。
而哥譚——
“哥譚開始亂了。”遠在紐約的某處小屋內，迪克皺著眉開口。
在他麵前的,是小而且像素不高的平板顯示屏，這個破舊的二手平板的價格並非很高，但裡麵現在正在播報的內容,如果讓任何一個記者過來看一眼，恐怕都會願意花大價錢買下它們。
這是絕佳的熱度，絕佳的新聞，絕佳的頭條，但對於迪克而言，是沉重而糟心的現實。
“哥譚內現在大部分的平民都已經有了離開的動作，布魯德海文的人口數量預計一個小時內會得到激增。”關鍵時刻，他沒有任何廢話，總結精辟簡練：“【稻草人】宣布自己在哥譚各處安置了新型恐懼毒氣炸彈，數量高達一百個。”
“不止。”
作為通訊其中的一員，提姆是第一個回應他的人。
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紅羅賓拿著平板的手也在飛快的動作。
他和迪克的平板界麵截然不同，但得出的結果卻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保守估計數量在一百五十枚以上，不排除有集中巨量的毒氣彈存在的可能。”
這並非過分的猜測，這種猜測是合理的。
沒人會覺得【稻草人】搞這麼大動作鬨出來所謂的‘占領哥譚’的舉動就隻會是簡單的說一說。
尤其是哥譚的亂象就在眼前，【傑森】提供給【稻草人】的人手早在亂象的一開始就已經有所動作。
雙向的合作，目標一致的情況下，有著【傑森】這個熟悉【蝙蝠俠】的人的存在，【稻草人】的動作隻能更加順利而且暢通無阻。
【傑森】是【蝙蝠俠】培養出來的二代羅賓，沒人會比他更加清楚【蝙蝠俠】的手段，【蝙蝠俠】的行動，【蝙蝠俠】的思考方式，和【蝙蝠俠】在麵對危險的時候的第一選擇。
所以當他站在【蝙蝠俠】的對立麵，帶來的打擊是精確、甚至算得上致命的。
但這一切，基於的是【蝙蝠俠】並不知道【傑森】的計劃，【傑森】的想法，【傑森】的打算。
如果他知道——
【蝙蝠俠】到底想要做什麼？
在這裡，可能除卻【蝙蝠俠】自己沒人知道答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管對方的想法是怎麼樣的，他們都不能讓其成功，成為現實。
通訊器內【滴滴】的聲音傳了出來，沒有人聲，但在這一刻，已經變成了某種訊號一樣的存在。
這是一種特殊的交流方式，來自於此時被軟禁在斯塔克大廈內的布魯斯。
隻很簡短的幾聲，傳出的信息卻是半點不少。
幾乎是聲音停下的瞬間，迪克和提姆原本敲擊著平板的手就頓住了。
另一邊，哥譚的雨夜裡，沒有人看到的角落，穿著工裝褲的男人靠在小巷子內的陰暗處，光線沒有照亮他的臉，但【滴滴】的聲音此時卻從他的耳邊傳來，清晰的顯示著他的身份。
對比起迪克和提姆那邊的簡短幾句，處於哥譚內部的傑森，耳邊的聲音顯得更長，傳遞的信息量也更多。
【滴滴】聲伴隨著雨聲傳遞到傑森的耳朵裡，大量的信息湧入，但此時，他隻是如此的站著，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聲音還在繼續，信息還在傳輸和接收。
但在這一個瞬間，傑森卻不可避免的思路偏遠，腦海中閃回到了前幾天的一個畫麵。
那是【傑森】剛從【稻草人】那邊回來沒多久，還沒和他提出明擺著就是支開他的打算的時候。
紐約傍晚難得的赤紅色夕陽的餘輝裡，【傑森】和傑森兩個人就那麼互相沉默的靠在窗戶口，看著外麵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沒有奶呼呼的嬰兒，沒有彆的人，隻他們兩個，安靜在彼此之間蔓延，但氣氛到卻也是輕鬆的。
那似乎隻是一個平常的傍晚，直到【傑森】轉頭，看向他，突然開口——
……
…………
“小翅膀？”“小翅膀？”“小翅膀？？在嗎？”
耳麥內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傑森的思緒，耳邊是迪克的聲音：“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傑森沒有回答。
迪克的話的確打斷了他的某些思路，但回憶就像是潮水，當它漲上來的時候，總會留下許多關鍵的東西在沙灘之上，就像是遺留的貝殼，等待著被人撿起、發現。
“閉嘴迪基鳥。”傑森突然開口。
耳邊的【滴滴】聲還在繼續，雨滴落在身上臉上帶起涼意從後背升起。
哪怕此時此刻心知肚明【傑森】應該還不至於會到現在這種地步，但——
傑森閉著眼睛，片刻之後，他看向遠處的屏幕，此時因為【稻草人】的介入，原本還能展現出正常畫麵的屏幕已經徹底熄滅，至於留下幾分鐘之前【稻草人】發言的恐怖餘韻。
捫心自問。
傑森想——平行世界已經準備搭上整個哥譚就為了乾掉【蝙蝠俠】的自己真的還有所謂的底線嗎？
或許是有的，但如果他今晚的對手是【蝙蝠俠】。
傑森點了點自己的通訊器。
大雨磅礴中，他隻能聽得見自己混合著雨聲顯得莫名低沉的聲音：“迪克，幫我鎖定【傑森】現在的位置。”
他站起身，一隻腳踩上地麵的水潭向外走去。
他說：“我懷疑【傑森】要對【芭芭拉】出手。”
或許是一定會出手。
傑森登上自己的摩托，帶好頭盔。
潮水退去之後的貝殼被他撿起，遺留下關鍵的部分。
隔著遮住大雨的鏡片，他眼前的似乎又倒映出了之前的那一幕。
那天傍晚的窗戶邊，傑森看著【傑森】的麵色無比平靜，他似乎隻是陳述著自己的過往，隨後就像是隨口的一句：“你知道的，傑森，布魯斯他在乎的東西有很多。”
傑森看著他，沒搭茬。
而【傑森】似乎也不需要他搭茬，就隻是那麼隨便的一提，藍綠色的瞳孔內，倒映著紐約遠處難得一見的夕陽。
他沒有表情，也沒有激烈的情緒，平淡的像是個局外人，半點看不到之前和【稻草人】交流時候那根本無需多言就透露出的殺意。
就好像在這一刻被平靜的割裂成了兩個部分，每一個都是單獨的個體，每一個都冷漠的異常。
而每一個，都毫不猶疑的指向【蝙蝠俠】，不管愛恨。
但那一瞬間，作為同位體，傑森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布魯斯在乎的東西有很多。
【傑森】那時候如此的想。
他在乎他的城市，他的助手，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隻是裡麵沒有我。
布魯斯把我忘掉了。
忘得一乾二淨。
傑森看見他偏頭，藍綠色的瞳孔看向自己，沒有說話，但那時候，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席卷了傑森的思維。
那一刻，【傑森】的眼神有些深邃。
當時因為一係列原因，傑森沒能看懂。
但現在，耳邊的聲音在延續。
明明隔著幾天，卻好像當時的場景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繼續延續了下去。
然後傑森聽見了自己當時沒聽明白的更多的信息。
他本該聽出來的，但卻並沒有聽出來的信息，一些至關重要的點。
——該死的！
大雨中，傑森略微閉眼，他捏緊了摩托車的把手，車輪伴隨油門開始瘋狂轉動。
這一刻，
黑色的摩托看起來簡直就像是離弦的箭，飛快的頂著一堆的火焰和硝煙於大雨中向前飛竄。
——希望他還來得及。
……
傑森的判斷和說法第一時間傳達到了迪克和提姆那裡，連帶著布魯斯也都有所感知。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傑森做出如此判斷，但迪克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給了回應。
【芭芭拉】所處的位置比較特殊。
因為對【蝙蝠俠】有所警惕，迪克和提姆在到來這個城市收集信息的時候，根據主世界的蝙蝠俠的關係網，同等的挖了一遍。
其他人的信息資料或許少的可憐，但戈登的信息卻絕對不少，作為警察局局長，他的家庭關係網很多人都知道，其中就包括他的女兒【芭芭拉】。
【芭芭拉】是被收養的事情並非是個秘聞，這在熟悉戈登的人的裡麵幾乎已經成為人儘皆知的事情。
對於這個陽光開朗看起來也很好看的姑娘，大部分人都是抱有一種遺憾的態度，畢竟這個可憐的女孩也是哥譚這個該死的城市的受害者，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因為【小醜】被迫坐上了輪椅，落下了終身的殘疾。
這幾乎是和主世界的芭芭拉的經曆在一些程度上有過重合。
但確定對方為【蝙蝠俠】工作的證據，還是在蝙蝠洞，偶有一次夜巡期間的信息交流，短暫出現並連接音頻給【蝙蝠俠】提供後請幫助的【先知】。
那熟悉的聲音，配合上這個世界和主世界同樣宛若複刻過來，隻是年紀小一些的【芭芭拉】，身份幾乎已經變成了明擺著的事情。
【傑森】要去找【芭芭拉】，這看起來似乎倒黴的會是【芭芭拉】本人、
但隻是似乎。
實際上在這一刻，沒人會覺得【芭芭拉】能毫無準備。
如果【蝙蝠俠】知悉了【傑森】的複活，【傑森】的計劃，【傑森】的打算，那麼在這種幾乎全透明的情況下，【蝙蝠俠】憑什麼能猜不到【傑森】可能會做的事情？
那可是【蝙蝠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