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宿林搓了搓寧刃的尾巴根,感覺到了裡麵經絡裡逐漸積累的能量,就是溫度跟摸冰塊沒什麼區彆。
“滑滑梯比飛飛木好玩,我想讓一爺爺在舊石也建一個。”
“大陸史背熟了?”
“……”寧刃撇撇嘴,“你不要為難一個四歲多的小孩。”
阿宿林:“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會背了。”
“騙小孩,一爺爺說你那時候背書哭的可慘。”
阿宿林麵不改色:“假的。”
“回去練兩張大字,給你十個不同種類的漿果。”
“不信。”
“背一篇書,給你建滑滑梯。”
“真的?”
“假的,要背十篇。”
小孩氣得一口咬在了他爹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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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
寧刃聽著外麵傳來的煙花聲,他從來都沒過過元節,屁股底下像是長了針似的怎麼也坐不住。
扒拉著窗戶看外麵絢爛的燈火,眼巴巴的可憐勁兒沒有誰能抵擋住。
阿宿林抵擋住了。
他誆寧刃承諾每日多背一篇書,才帶他出去玩,寧刃隻好忍辱負重的答應。阿宿林這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麵具,給寧刃扣好,他自己也戴上。
麵具遮住上半張臉,確保族人認不出來,這才用尾巴圈著興奮的幼崽一同出去。
中央王城依舊安靜。
而中圍已然淪為歡樂的海洋。
處處可見篝火,處處可聽歡歌。煙火在夜空綻放,族人們圍著火堆分發儲存的肉乾食物,跳著從上古就傳承下來的祈福舞步。
叮鈴—
叮鈴——
古老的鈴鐺聲悅耳縹緲。
() 彌族骨子裡是內斂的,但今夜所有內斂被熱情灼燒殆儘,少年少女們羞紅著臉,手拉手定下心意,在周圍的起哄聲裡,交換一個吻。
“哇——”
寧刃眼珠子都快轉不過來了,盯著人家親嘴。
“爸!哥哥姐姐親親!”
瞬間響起善意的哄笑:“哪家的幼崽,這麼可愛。”
阿宿林感覺到周圍火辣辣的視線,尷尬之餘一巴掌捂住小孩的眼睛加嘴:“你還小,彆看。”
寧刃:“他們為什麼親親!”
阿宿林輕咳:“因為他們喜歡對方。”
“喜歡?”
“嗯。”
小孩皺著眉想了會兒,忽的捧住他爹的臉,在沒被麵具遮住的臉頰上吧唧啃了一口。
“那阿刃也喜歡爸爸。”
阿宿林:“……擦擦你的口水。”
“哦。”
寧刃不嫌棄自己的口水,用袖子在他爹臉上抹了一下。
“爸爸你笑什麼?”
阿宿林:“我笑了?”
“嗯嗯。”
“你看錯了。”
“沒有,你就是笑了!”
寧刃跟他掰扯半天,放棄,注意力轉移到了中圍最熱鬨的地方。
那裡跳舞的族人最多,他們念著古老的祝詞,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傳的很遠很遠。
阿宿林:“他們在祈禱神的祝福。”
寧刃:“神?”
“一種無所不能的存在,傳聞隻要付出一些代價,神可以滿足世間所有願望。”
“那神在哪裡?”
“信則有,不信則無,隻是一種信念罷了。”
寧刃似懂非懂。
“隻要實力強大,就不會把信念依托在彆的地方,”阿宿林挑眉:“不過你要是想要滑滑梯的話,向我祈禱,顯然比要向神祈禱管用。”
寧刃哼唧不理他,指著最熱鬨的地方說:“阿刃想學跳舞,爸爸一起,教我。”
阿宿林假裝沒聽見:“我們去彆的地方逛逛。”
“阿刃要學跳舞!”
阿宿林自然會這種族內流傳的祈福舞步,但他身為堂堂混亂之都首領,萬一被發現,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他自從成年後,就再沒在周圍跳過舞了,縱然戴著麵具,一時間也拉不下這個臉。
“教孩子跳呀!”
“對啊對啊,當爸爸的害羞什麼?”
“快過來一起。”
阿宿林堪稱落荒而逃,抱著崽遠離族人堆。
好不容易走遠,他低頭發現小孩噘著嘴不開心了,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
父子倆對峙片刻,阿宿林敗下陣來。
他可不想因為血源結,在元節當天跟著小孩一起哭。
“……好吧,好吧,我先帶你去買鈴鐺。”
寧刃火速變臉,笑嘻嘻貼過去:“好爸爸。”
阿宿林:“……”
父子兩個買了鈴鐺,戴在手腕和腳腕上,找了一處族人寥寥的小火堆,霸占了這個地方。
阿宿林站定,眼中還有糾結之色。
火堆對麵的小孩臉頰被火光映的暖暖的,期待:“快點嘛。”
阿宿林心底歎了聲,然後抬手,做了個起手式,手腕上的鈴鐺應聲而響。
寧刃有樣學樣,跟著他一起跳。
“踮腳、撚手、左挪步,右挪步,同時雙手打開,抬起,拍手,旋轉……”
成年彌仂塞的銀色長發在半空中劃出優雅的弧度,清脆縹緲的鈴鐺音隨著手腳的律動有節奏的發出聲響。
“哈哈哈哈……”寧刃手忙腳亂跟上他,笑得牙不見眼,“好玩!好玩!爸爸跳得好看!”
他裹著紅鬥篷,像個喜慶的團子,穿得太厚,行動受限,笨手笨腳的做出來的動作,帶著股揮之不去的搞怪。
阿宿林發出一聲輕笑,有關於麵子的那點糾結消失不見,一遍遍教他。
他的嘴角、眼睛也像幼崽一樣彎了起來。
宛如一輪冷清溫柔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