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刃循著那血線慢慢走,走到了一處極黑的地方。
他的夢境消失了,真正陷入了意識的沉睡。
而現實世界之中,他已經在滴滿血的浴盆裡麵睡了整整三天,三天的時間,卡洛斯五人輪流守候,幼崽的氣息竟然真的慢慢穩定了下來。
雖然仍舊因為虛弱的原因沒有醒來,但是脈搏變得平穩——
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密切關注幼崽情況的勞拉婆婆總算是稍微鬆了口氣,她是真的擔心啊,萬一小殿下沒有撐得住,這個家,恐怕要更加難以聚齊了。
有小殿下在,王後的這幾個孩子,每年也會有時間聚一聚,而不是每年的元節,家裡都是那麼冷冷清清。
卡洛斯慢慢把幼崽從浴盆裡拿了出來。
西爾廷:“這法子有用,為什麼不讓小七繼續泡?。”
“過猶不及,”溫多琳,“小七情況穩定下來,之後細心調理就是。”
尼曼森送來備用的浴盆,裡麵盛放了乾淨的溫度正好的水,卡洛斯用毛巾沾水,給寧刃慢慢擦著身上的血液。
他臉上的神色並不見多高興,在擦拭的過程中沉默地捏了捏幼崽原本就細瘦,現在更沒多少肉的胳膊。
“一哥,我們把好的都給小七捧到家裡,能養回來的,”多蘿西婭安慰道。
迦米米忙點頭:“嗯嗯!我的錢都給小七買好吃的,我臥室裡的玩具也都是他的!”
其實他們一哥看起來很淡的一個人,心裡比誰都細膩敏感,大概是小時候結巴,受到過嘲笑的原因,他對情緒的感知越來越敏銳,性格也越來越內斂冷漠,並不經常表達自己。
他很在乎家人和朋友,隻是大部分時間都藏的很好,也很倔,不服軟,讓人輕易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小七不可能被我們關在家裡一輩子。”
卡洛斯撫摸著幼崽沒有成功展翅,而停留在白色這一階段的羽翼,低聲說,“我小時候說話結巴,都會聽到同齡人的嘲笑,小七這種情況呢?”
他尚且可以用強大的實力打的他們閉嘴,但是小七不一樣。
“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家裡,都在我們的保護圈中。”
西爾廷嗤笑一聲:“所以說呢,難道不能把整個蘭華帝斯畫成小七的保護圈嗎?你當年能打,那算是曆練,小七這種特殊情況需要另說。我們這些當哥哥做姐姐的,最少都是七紋親王,這麼多年是吃白飯的嗎?”
“我們幾個的親王令貼出去,勒令他們不許對小七不敬。”
“那也太強勢了,會顯得我們赫伯特家族不講道理,”溫多琳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計較:“但是你說得對,是該為小七以後健康舒適的社交環境做準備了。”
“卡洛斯,你就在家裡看著小七吧,順便調兵令牌給我。老四小五小六,你們收拾收拾,跟我去第三軍。”
迦米米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我也能去?”
溫多琳淡淡道:“你不是說自己長大了麼,我們不會把你當成小孩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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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米米:“……”
少年滿臉怨念的爬起來。
卡洛斯把令牌扔向溫多琳,並沒有過問她想做什麼。長姐在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中,從來都很靠譜,沒做過太出格的事情。
他慢慢給幼崽泡澡,細細梳理幼崽黑色的頭發,確保沒有一絲血跡殘留,忽的想起來什麼:“小六,順便告訴你一聲,你這次逃學回來,就不用在你自己臥室睡了。”
迦米米:“為什麼啊,不是說了不責備我這次逃學嗎?”
“沒說責備你,”卡洛斯平靜回答,“你的床被我拆了一大塊,給小七做了小房子,現在睡不了——不計較的話,你可以睡在地上。”
“豈有此理!”
迦米米怒道:“怎麼就隻拆了一塊?!一哥你全拆了!給小七做大房子!我弟弟!那可是我弟弟,他怎麼可以睡小房子!等著,我這就去拆了它!”
他雄赳赳氣昂昂的奔向自己的房間,下一秒就被扼住命運的咽喉。
多蘿西婭滿頭黑線的揪住迦米米的衣領子,在他腦袋上捶了一下,把少年拖在地上,跟上長姐和四哥的步伐。
“彆鬨,走了走了,去辦正事要緊。”
迦米米撲騰:“回來我必拆了它!”
“……好好好拆拆拆。”
迦米米一走,整個古堡瞬間清淨了起來,卡洛斯的耳朵得到了拯救。
他把幼崽洗乾淨之後,放到棉布上裹了起來,擔心受涼,他在掌心捂了一會兒,才把幼崽放在床上。
勞拉婆婆去了廚房,蛋殼吃完了,幼崽後續的食物也是需要注意的重中之重,她親自在廚房指揮,等會兒還得寫個菜譜,挨個看看適不適合幼崽。
尼曼森:“一殿下,浴盆裡麵的心之血,怎麼處理?”
心之血消耗不過半,剩下的直接倒了未免太可惜太浪費。
“這點血,做成血片給小五涮火鍋肯定不夠,”卡洛斯秉持著不浪費的原則,沉吟:“做成凍乾小零食給小六?”
尼曼森陷入沉默:“……”
你認真的嗎,一殿下?
這血再乾淨,畢竟也算是洗澡水(血),做成吃的是不是不太好……其實這點血也可以做成血片,就是不耐儲存,血片裡麵的能量會消失很快。
“算了,有點膈應。”
卡洛斯:“收集起來,每天取一部分給小七泡腳用。”
尼曼森大鬆一口氣:“殿下英明。”
希望到時候小殿下不會抱著自己的腳狂啃就是了。
-
另一邊。
第三軍的士兵已經集結完畢。
溫多琳敲定了數百個看起來長相比較溫和的戰士,叫
() 上自己帶來的一十五名王族親衛,跟弟弟妹妹一起,挨家挨戶的去敲門。
他們手上提著多蘿西婭最新研究出來的新型炸彈。
西爾廷道:“姐,這是浪費,不如直接下達親王令有效。就叫幾百個戰士,一點氣勢也沒有。”
溫多琳皺眉不讚同,教導弟弟:“多少戰士不重要,重要的是展現出親和感。而且我們上門拜托他們以後多照顧小七,禮物多少要送一點。”
迦米米恍然大悟:“喔,父親說過的,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多蘿西婭笑眯眯的點頭:“對。”她上去敲了敲第一戶彼爾德伯爵古堡大門,“小六好好學。”
西爾廷便不說話了。
他在岡十區呆慣了,那裡拳頭就是規矩,沒有家族的供給,一切要自己打拚。
送禮純純浪費。
彼爾德伯爵顫巍巍開門,看著外麵站著的一眾人——
最前麵,一位八紋,三位七紋親王,後麵一十五位王族親衛,再往後是五六百名對他露出奇怪微笑的士兵。
早在他們進入古堡範圍之內的時候,這裡的侍衛就匆匆忙忙去找彼爾德伯爵稟報了。
天哪!
他當時連滾帶爬的跑到窗邊,以為侍衛在開玩笑。
有溫多琳這位殿下在,這種陣仗,掀飛蘭華帝斯任何一個家族不在話下!
此時彼爾德伯爵擦擦額角冷汗,努力擠出笑容,不讓自己去看他們手裡拎的新型火藥:“敢問,幾位殿下……前來是有什麼大事吩咐嗎?如果是家裡哪個不懂事的小輩得罪了……”
“是這樣的,”溫多琳客氣道,“家中幼弟天生不足,剛剛才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