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混亂之都的生活氣息沒有太大區彆。
哦,唯一不同的是,這裡外來種族很少。
而且,沒有正當理由進來這裡的外來種族,如果再沒有錢沒有權的話,會遭到鄙視和排擠。
蘭華帝斯夜間的色彩非常明快。
大概是他們看不見白日陽光明亮,所以便在夜間點燃各色的燈珠掛在高高的樹梢,紅綠青藍一片煞是好看。
賣酒的小店自然也不少,晚上尤其人多,三兩傭兵要一碗烈酒,一坐就是高談闊論半個小時。
迦米米牽著寧刃的手慢慢走。
新清理出來的東邊三條街跟其他安全區也沒什麼不一樣,都是寧刃司空見慣的場景,他好奇道:“六哥,你在軍校,沒事的時候都乾什麼?”
他是去不了軍校了,但是在校園裡麵的時候,難免羨慕。
迦米米:“去圖書館學習。”
寧刃默默翻了個姑獲鳥式白眼。
迦米米輕咳一聲,跳起來手賤的扯了下上方懸掛著的酒館布條,笑嘻嘻道:“玩唄,你教給我們的狼人殺還挺好玩的。”
寧刃:“那——”
砰!!
巨大的聲響從酒館裡麵傳來,一道人影被從裡麵踹飛出來,破碎的凳子碎屑濺開,一個不大不小的木塊直直衝著寧刃後腦勺襲來!
迦米米神色一冷,一拳捶過去,木塊粉碎。然後他第一時間把寧刃拉到自己身後護住,皺眉看向吵鬨發出的位置。
寧刃也愣了一下,他拍拍迦米米緊繃的小臂,探出腦袋來,安撫道:“六哥,我沒事。”
他也看熱鬨般‘看’向了那個角落。
被捶出來的人影生了雙白色的羽翼,狠狠摔在地麵之後,那雙羽翼縮了回去,一動不動的癱在地麵上,蜷縮著護著懷裡的一壺酒,還笑著往嘴裡灌了幾口。
酒館裡麵的在老板的示意之下衝出來,惡狠狠圍住了他:“不要臉的外族人!吃酒竟然不給錢!”
“你沒錢吃什麼酒?!我可告訴你,咱這裡的規矩就是欠債還錢,你沒錢,就拿身上的東西來償!!”
一腳又一腳,狠狠踹下去。
躺在地上的年輕人渾身狼狽,泥垢和草屑粘在頭發上,他蜷縮著身子,竟然在低低發笑,滿臉臟汙都掩蓋不了身上那股風流頹廢之相。
店家呸了一聲:“瘋子。”
他嫌惡的招招手:“去問問隔壁街的落花娘子要不要他當男伶,不要的話,就把這家夥的原形逼出來,咱們吃烤鳥下酒喝!”
那年輕人渾然不知反抗,任由他們拖走。
寧刃自看見他臉的那一刻起就驚住了,他從驚愕中回過神,“店家等等!”
店主皺著眉回頭:“哪來的——”
寧刃掏出幾枚金幣,“這個人我保下了。”
店主頓時眉開眼笑,對著身後的打手說:“鬆開。”
他警惕的看了眼寧刃身後跟著的迦米米,然後趕緊叫人收拾出來了一張乾淨桌子,“您幾位坐啊,咱這就上酒!”
寧刃蹲在地上,對著沒什麼反應的青年道:“那個……你沒事吧?”
那頹□□年被打腫了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片刻後,他笑了聲,聲音沙啞低沉:“原來是個小瞎子救了我啊。”
迦米米惱了:“你這混蛋說什麼!我弟弟救了你你還不是好歹!”
“店家,剛才那幾枚金幣,還夠我在這裡喝幾天啊?”
他拖著虛弱的嗓音問了一句,然後抱著完好的酒壺,慢悠悠起身,重新坐在了酒桌上,給自己倒了碗酒。
寧刃扯住迦米米:“六哥彆生氣。”
他不但沒走,反而坐在了青年對麵,[心眼]清清楚楚映著眼前青年的相貌。
混亂之都那些久遠的記憶再次翻湧上來。
那時候他還很小。
在混亂之都某個被血色屏障籠罩的夜裡,有名身著淡藍色大巫師祭祀袍的人,優雅灑脫的坐在了他身邊,看向他的眼神中,是經曆了歲月洗禮的通透和智慧。
那位優雅的大巫師帶來了一個平安夜,然後變成了白天裡的星星。
但是眼前這個人,除了相貌之外,找不出和記憶裡的大巫師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寧刃猶豫道:“你叫什麼名字?”
頹□□年遲鈍的反應了一會兒,懶散笑道:“你、你請我喝酒,嗝……我就告訴你。”
眼前籠罩在黑色鬥篷之下的小少年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抬手在桌麵上一扣,纖瘦蒼白的指尖下壓著一塊金疙瘩。
“店家,以後這個人喝酒的錢,從這裡扣。”
店家樂顛顛跑過來,快速將金疙瘩拿在手中,他心想這是從哪兒來的單純大少爺,金疙瘩能買多少酒,還不是他說了算?
這樣想著,他瞥見了金疙瘩上刻著的[空蟬]字樣。
店家笑容一頓,渾身一僵,緊接著冷汗就下來了,神色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抖著手捧著那金疙瘩,對著那小少年彎腰,“……是,小店一定記住,一定記住。”
寧刃再次詢問:“你叫什麼?”
頹□□年轉了轉手裡的酒壺,“白鴉,一個臭算命的。”
他咧嘴笑笑,不知從哪兒摸出來幾塊奇怪的石頭,“你請我喝酒,我免費給你算命,要不要來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