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寒氣四起。
一道快速閃爍的銀光在空中閃現。
中距空間穿梭寧刃用到了極致,另一層黑色的精神力將他周身淺淺包裹著,把迎麵而來的寒風冷雨全都吞噬了進去。
寧刃扯緊身上的衣服,聚精會神地全方位防止自己受寒。
去巫醫處的路他很熟悉,每年雨季媽媽都會帶他來,為他在風雨中奔波。現在還是這條路,隻是他變成了那個為彆人奔波的人。
寧刃精準找到貓頭鷹巫醫的家,閃身進去。
但地下裡麵的空間太矮,他就隻停留在地下室的門口處。
他並未掩蓋自己的氣息,前腳剛剛落地,後腳就傳來一聲年輕的聲音:“咦?你是誰?”
寧刃回頭。
這個年輕的小貓頭鷹,是貓頭鷹巫醫的孫女,眼睛一眨一眨的,翅膀挎著藥籃子,似乎是正要去地下室檢查藥材。
這兩年,貓頭鷹巫醫將很多瑣事都交給了她。
寧刃:“你好小家夥,我是學堂的寧先生,我的學生傷口化膿了,羊巫醫說卻一味紫葉清,我來這裡拿些。”
“啊!是您!”
小貓頭鷹猛地瞪大眼,她聽說過的!各部落齊力建造了一個超大的地下學堂,這位寧先生更是有這通天的本領,十分厲害!
“稍等稍等,我馬上去拿。”
她急急忙忙放下藥籃,推開地下室的門,一頭就紮了進去。
寧刃蹲在一米高的門前,等著小貓頭鷹出來。
“你爺爺呢。”
“您知道我爺爺?”
“……嗯,聽羊巫醫說起過。”
“他啊,他老了,精力不濟,我來這裡照顧他。剛才下來檢查藥材的時候,他還說呢,今年姑獲鳥家的小祖宗說不得什麼時候回來,”小貓頭鷹吭哧吭哧將一個大袋子扯了出來,邊找邊道:
“我看著您背影的時候,還以為您是姑獲鳥老祖宗呢哈哈哈。”
小貓頭鷹年紀比他學堂的學生還小,對寧刃的好奇要大於敬畏,很自來熟。
寧刃聽完,心間驀地繚繞起一絲想念。
其實到現在,他也隻是離開了家四天時間而已。
他輕輕歎了口氣。
媽媽做的那些味道奇奇怪怪但沒毒的食物,四天沒吃到,還是有點不習慣的。
“找到啦!”
小貓頭鷹小心將紫色的葉片放入一個乾淨的袋子裡,順便塞了點其他的藥材,鼓鼓囊囊沉甸甸的。
“雨季來往太危險了,我給您多拿了點,其他的藥材多少也備了些,您回去直接交給羊巫醫就好。”小貓頭鷹把裝好的包裹遞給寧刃,“路上要小心哦,儘量不要讓藥材沾水,容易壞的。”
寧刃:“多謝了小家夥,置換物等雨季過後我再叫部落的人送過來,先欠著。”
小貓頭鷹點點頭:“知道啦。”
寧刃沒有過多耽誤時間,時時
刻刻撐著精神力屏障隻為了擋風實在是太浪費(),
?(),
給他空有境界內裡實虛的精神力造成的負荷太大。
他護著藥材,躲避著危險重重的雷海,上古時期雷雲的威力比萬年後強,他躲避不及間身上挨了兩下餘波。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的停下,猶豫了半秒,腳下一轉,更加快速的朝著另一個方向前進。
-
古樹。
溫暖細小的火光在古樹的第三層跳躍著。
第三層在寧刃之前的再三要求之下,安裝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窗戶,隻是裝的是一整塊打磨後的半透明彩石——後世珍貴的寶石。
因為足夠結實,也能防止幼崽掉落下去,所以姑獲鳥才勉強同意。
此時古樹內,幼鳥正昂首挺胸靠著牆邊站好。
“媽媽,好了嗎?”
夜鷺:“不要踮腳。”
“……嗷。”
幼鳥悄咪咪把踮起來的腳放下,然後揪了揪頭頂的毛,讓自己顯得高一些。
夜鷺的指甲在與幼鳥齊平的牆壁處,花了一道劃痕。
跟上次相比,高了一丟丟。
她笑眯眯道:“阿元有長高哎!”
幼鳥點頭:“那當然啦,我每次都有好好吃飯!”
夜鷺拍拍幼鳥的腦袋:“好啦,去睡覺吧,這個雨季媽媽要教你識字呢。”
“不要,一起玩跳水坑。”
“啊……可是媽媽總是輸給聰明的阿元怎麼辦?”夜鷺故作憂傷的歎氣。
“那、那阿元讓著媽媽好了。玩三局…兩局也行。”
“行吧,你得讓著媽媽哦。”
母子兩個拿出一塊皮子來,上麵畫著個正方形,交叉右邊有個圓,這是個類似於五子棋的簡單遊戲。
外麵雷電風雨,裡麵溫暖舒適。
寧刃懸浮在古樹三層的小窗戶外,從小窗戶裡透出來的光落在他身上,他半個身子都籠罩在淺淡的微光中。
他嘴角微微揚起,無神的瞳孔中似乎也湧起了溫柔之意,伸出手,將指尖處的精神力防護撤去,輕輕貼向這塊透明寶石。
冰冷的雨水打在指尖,他隔著寶石觸摸平凡而珍貴的溫情。
那麼簡單的遊戲,媽媽又怎麼會輸給一個笨笨的小崽子呢,她隻是不想讓他因為外麵說他笨蛋的傳言傷心,才每天都變著法的誇他聰明。
血連木偶與他氣息相連,意識相連,一舉一動和行為反應,都被他設置成他三歲的樣子——這是血連木偶的輔助糾錯設定,為了防止他本體昏迷失去意識,或者其他什麼原因,導致木偶行為失常。
即便每天都可以通過木偶與媽媽交流,但那畢竟不是他的本體,而隻是承載了他一抹意識的仿製品。
如果他不是為了救世而來,他是不是可以擁有一段,從出生到老去,從你養育我,變成我照顧你的完整親情呢……
偌大的天地間,這一刻就好似隻剩下了
() 他一個人。
無孔不入的孤單和鋪天蓋地的寂寥,
順著冰涼的雨霧侵入他的指尖、皮膚和骨骼。
一聲輕歎。
夜鷺毫無征兆的扭頭,
帶著疑惑的目光穿過那小窗。
她抓抓腦袋,放下手中玩遊戲用的石子,趴在窗戶上往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