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再次響起那個聲音。
‘沒用的東西,想讓他想起來,最好就是生死之間的刺激。’
‘走過去,往他身上刺一刀。’
魚安:“???”
他啪的丟掉手中的骨刃,躲瘟疫一樣往後撤了四五步。
床上盤腿調息精神力的寧刃耳朵一動,聽見了動靜。
涅槃火恢複後,第一時間就開始修複他受損的經脈,如今他體內再也找不見一絲涅槃火的氣息,全數融入了骨血之中。
除非他自己願意使用,不然誰也發現不了。
經脈修複的七七八八,精神力也在恢複,這是個良性循環。這次遭難,他精神力的境界即將要跨入最後的虛境,但是始終還差一絲。
寧刃不太明白差的這一絲在哪裡。
“
() 誰?”
“…恩人。”
魚安小臉煞白,走到寧刃身邊:“恩人你快給我檢查一下,我好像出問題了!”
“剛才我拿著骨刃就走了過來,跟夢遊一樣,太嚇人了天哪。”
寧刃依言,在他體內檢查了一圈。
他發現了魚安體內他留下來的封鎮結印,但是其他的……寧刃細細檢查了一遍。
“沒有異樣。”
本源黑氣在魚安體內轉了一圈。
它和魚安是綁定的狀態,隻要它不離開魚安體內,誰也發現不了它。但是這樣做它也被困在了魚安身體裡,魚安死了它會受創。
不過沒關係,等本體破封把它抽離出來就好了,外麵那些被感染的奴仆,也不會不長眼的弄死魚安。
魚安是無比相信寧刃的。
寧刃說他沒有異樣,他就是身體倍棒。
小魚頓時鬆了口氣:“那就是夢遊了吧,居然在樹下睡著了……”
寧刃抬手把魚安體內的封印解除了。
魚安欣喜的揮揮拳頭:“力量又變強了!而且,”他指指自己的心臟,“這裡熱熱的,跟我之前化形的感覺很像。不知道是不是要第二次化形了。”
係統給寧刃複習了下之前他跟魚安說的話。
寧刃道:“你可能隻是第一次化形力量不夠,才失敗了,力量攢足,中斷的化形自然又要開始了。”
魚安想了想,重重點頭:“是恩人的幫助。等我化形成功後,我再給恩人做一串好看的手鏈。”
到時候,他哭出來的淚珠一定更加好看價值更高的。
“不。”
寧刃說道,“你可以離開這裡了。”
魚安呆滯。
寧刃:“去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去看大海,不要留在我身邊。”
許久,他才聽見一聲顫巍巍的快哭出來的小孩聲音。
“為什麼?”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的。”
寧刃沒說話。
越要到恢複視覺的那一天,他就越有一種直覺,他最後恐怕什麼都會忘記。
包括腦中這幾天一直喋喋不休的係統。
這條小魚一直跟著他也不是辦法,既然已經學會了自保的術法,還是放他離開吧。
“不記得的事,不作數。”
一句話又把小孩弄哭了,魚安捂住耳朵,罕見的抗拒寧刃的話,“不要,不走。”
他這兩天掉的小豆豆比之前加起來還多,語罷不理寧刃,轉身走出去關上了門。關上門後,魚安卻沒有走,抱著膝蓋蹲依靠在門上。
小珍珠一粒粒掉在地麵,順著台階往下滾,滾動間發出的光澤,像是藍色的河流。
過了會兒,他挪下去,把小珍珠撿起來兜在懷裡,揪住兩邊的一角,眼淚也都落在了衣服中。
這些都是要留給恩人換米糧的。
一坐就坐到了後半夜。
魚安擦擦鼻子,哼,反正他才不走。
都說了,要等赤星怪物消失他才跟恩人一起走的,他魚安魚醜但說到做到。
估摸著恩人這個時間已經睡了,魚安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哼出調調來,沒有詞,就是單純的哼嗯聲。
聲音很小。
……
月光傾灑下來。
寧刃沒睡,也沒有動彈,外麵傳來詞不成詞,調不成調的哼唱傳入耳中。
天然未經雕飾的聲音縹緲悅耳,靜謐悠遠。
係統靜靜的陪伴著寧刃,這兩天都是它在說,不停的說,但是阿崽很少回應他。久而久之,它不知道阿崽心裡的想法,也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寧刃隔著一層窗戶望向外麵的夜空。
月亮旁邊,‘肉瘤’高懸,那巨大的眼珠俯視著這片大陸所有生靈,貪婪至極,但卻又好似在隻看著一個人。
一個瞎子,還隔著這麼遠,自然談不上對視。
寧刃卻還是有種被注視著的感覺。
自打他精神力恢複的越來越快,這種被注視著的感覺就越清晰——那種一瞬不瞬、目光一刻不曾偏離、時時刻刻且全神貫注、令人不寒而栗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