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安和其他人一樣,愣愣怔怔的看著這一片被金色屏障覆蓋的區域。
他被彈開的時候並沒有很難受,那是一股很溫柔的力量。
“這是…什麼啊……”
梵澤滿眼震撼。
巫師長撥開人群,站在前麵。
許久,他肅穆道:“地下壁畫要多一幅圖了。”
“什麼圖?”
巫師長:“圖名,降神日。”
-
係統和寧刃的聯係,單方麵徹底斷開。
它可以看見寧刃在乾什麼,直播間也可以,但是寧刃卻無法看見它,聽見它說話。
寧刃身體還在沉睡著,意識卻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是那片金色河流的岸邊。
岸邊還出現了個小院子,跟他之前住的一模一樣,甚至連廣玉蘭的位置都沒變。
但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所有的東西都顯得很不真實。沒有天空,沒有地麵,除了蒼茫之間的那條河流,沒有任何生靈。
寧刃記憶是純然的空白。
他坐在岸邊發呆,好像從有意識開始,他眼前就是這一成不變的景色。
他不知道孤獨,也不知道無趣。
他很餓。
但是河水裡流淌的每金色流光可以讓他不那麼餓。
他手指一抬,就有隨機的一縷流光飛出來纏繞在他的指尖,變換成一副畫麵。
就像現在。
畫麵裡是名頭發花白的婦人,她的背簍裡是個哇哇大哭的嬰兒,她骨瘦如柴,嬰兒的哭聲也尖尖細細。
婦人對著天空祈禱磕頭。
“我願意用我所有的福祉換我孫好好活著,求求蒼天,求求神明……”
寧刃於是按照她的訴求,拿走了她餘下的福祉。
他沒辦法更換祈求願望達成的條件,隻能選擇多拿或者少拿,能量守恒,他拿的越少,自己要付出的能量就越多。
這名老婦人一生孤苦,隻有前半生做好事,積攢了些福祉。
他把福祉拿走後,老婦人命數也到了頭,死在荒郊野嶺,孩子被一對路過的夫婦撿走。
金色的流光消失,飛入他的體內,他的饑餓感緩和了一些。隻是他每次完成這些人的願望的,他的力量也會被消耗。
一天下來,最多完成十幾個願望,勉勉強強可以維持半饑半餓的狀態。
寧刃此刻沒有善惡對錯觀,他可以毫無波動的拿走一個老婦人的福祉,也可以對一顆樹、一朵花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的情況很少。
隻在他不太餓的時候發生。
這裡的時間好像沒有儘頭,他在這裡待了很久很久,體內的力量在慢慢增加,每天完成的願望越來越多。
他可以吃飽後,完成願望的目的不隻是為了‘填飽肚子’了。
寧刃開始觀察。
他挑選
的金色流光,有些粗,有些細,越粗的裡麵藏著的情緒就越多越純粹,願意付出的東西也越多。
福祉、壽命、健康、權勢、金錢……這些都是許願的生靈非常重視的東西。有生靈祈求得到這些,有生靈祈求用這些達成其他的願望。
他主動進入這些生靈許願時的場景,打量著他們的神色、穿著,再將金色流光裡麵蘊含的情緒提出來,好奇品嘗。
有他吃了會感到開心的,有吃了他會哭泣流淚的。
寧刃額間的菱形神格越發明顯,從底端往上蔓延,已經有將近一半變得清晰。
菱形神格邊緣為純正的金色,中間一抹赤紅紋路,此刻也隻一半清晰。
平靜的日子慢慢過去。
直到某天,這方虛幻的空間猛地一顫,裂開一道巨大的豁口,在金色河流中投射出一片煉獄之景。
黑氣肆虐。
無數生靈慘遭吞噬汙染。
奮力抵抗的部落勇士們渾身浴血,踩在同伴的殘肢斷臂上含淚廝殺,眼睛猩紅。
藍色長發的俊美鮫人在沿河吟唱,尾巴攪弄起衝天水浪,一波又一波阻攔著快速逼近的汙染生靈。
親眷分離,幼童哭泣,麥田伏倒,血水橫流。
他們絕望的跪在地上哭喊流淚。
寧刃:“不少生靈都遷走了,他們為什麼不走。”
有道聲音答:“因為這裡是他們的家。”
寧刃看了很多金色流光,見多識廣,這難不倒他,他說:“有親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那聲音道:“還因為,這裡有他們一定要守護的人。”
煉獄般的畫麵一轉。
金色防護罩籠罩下的一處小院子,靜靜開花的玉蘭樹上,沉眠著一個安睡著的青年。
是他的臉。
寧刃眼中迷茫一瞬。
“這是我的家嗎。”
那聲音道:“不是。你要回家嗎?你的神格隻長成了不到一半。”
初生懵懂的半神祇捂住自己的肚子。
“可是,好餓。”
那聲音語氣依舊溫和:“那就繼續留下吧。”
“嗯。”
投射下來的畫麵仍舊是殘酷血腥,寧刃靜靜看著,抬手又撿起來了一縷金色流光。
-
沿河岸。
距離寧刃沉睡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半年。
天縫的身體掙脫出來了一半,它毫不猶豫的開始入侵汙染這片大陸,奴役汙染著大陸的生靈。
它的攻擊具有極強的針對性。
就是衝著部落中央沉睡的寧刃來的。
沿河岸遭到了巨大的打擊,各部落首領被迫帶著族中幼崽撤離,以最快的速度,開辟出來了一個遠離沿河岸的避難所。
但是仍舊有很多人留了下來。
耆老、部分首領、眵鳥族長、以及小紅的孩子烏明,九成的巫師、受過寧先生教導的所有學生、間接
受過恩惠的勇士們……()
他們死死守在沿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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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人空靈的吟唱再次響起,沿河岸氛圍愈加沉鬱,天空飄著細細的雨絲,這雨絲好好似也被鮮血染紅了一樣,浸透著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魚安這半年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二次進化徹底成功。
他身形在短時間內得到了極大的拔高。
原來的小醜魚變成了十幾歲的俊美少年,藍色卷曲的長發垂落到腰際,細細密密的藍色鱗片從腰部往下變成一條美麗的魚尾。
他已經具有足夠的獨自去尋找大海的力量,但卻堅定的選擇留了下來。
他的吟唱可以乾擾被汙染的怪物,他的魚尾可以掀起巨浪,把即將靠岸的怪物衝遠,贏得喘息的時間。
“魚安小心!”
一條冷硬的尾巴卷住魚安的手腕,把他甩走,梵澤借力而上,把天上偷襲的鳥一圈劈穿!
魚安整個沒入水中,再次躍起時,周身已然浮起利劍般的水刺,朝著天空瘋狂攻擊。
“好樣的!”
他身後竄出一道又一道身影,各族人以最凶悍的姿態往前衝去,聞光回頭,給魚安比了個大拇指。
然後遠遠一瞥老師在的方向。
轟隆——
遠方地麵隆起無數紫色藤蔓,把那方圓百米的金色防護罩全數攏住。
紫藤的聲音在聞光心裡響起:“安心,我是老師的守門藤,不會讓任何壞東西攻擊老師的。”
“我也不會讓任何一隻怪物靠近老師沉睡的地方。”
沿河岸又多出許多戰死的屍體。
即便是死亡。
腐爛的骸骨上也仍舊被鮮血雕刻出了一朵名為守護的花。
……
魚安力量枯竭,被換了下去暫時休息。
他魚尾變成雙腿,走到一處乾淨的水源邊,快速抹了下臉。
他心裡又響起那道古怪的聲音。
‘我又不會傷害你,你跟我是一體的。’
‘等我吞噬掉這個世界,就和你共享這個世界的生靈。’
‘隻要你靠近那裡,隻要你靠近那裡……’
魚安:“閉嘴。”
天縫道:‘前段時間,你的恩人把我封印在天上,你以為我是怎麼破除封印的?還不是你的血,你的恩人為什麼後來在你體內種下封印?一定是懷疑你了。
等他醒來,第一個會殺掉的就是你。
現在,隻有我可以救你。’
魚安拳頭攥緊,漂亮的藍眸閉起來,猛地砸了下水麵,聲音悔恨:“我讓你彆說了!”
‘你被我的本源黑氣感染,不覺得你的恩人很香麼,多澎湃的力量從哪個地方傳來,你不心動嗎,帶我過去,吞掉他……’
魚安確實可以聞到從部落中央傳來的難以抵製的致命誘惑,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不再搭理天縫。
他一隻耳朵聾了。
() 是被自己戳聾的。
最開始意識到他體內竟然有一道怪物意識的時候,他恨不得自殺,但是自殺沒有成功。怪物意識在他心裡不斷的蠱惑他慫恿他,他以為自己聾了就不會聽見,但是戳壞一隻耳朵後發現還是會聽見。
魚安迅速平緩了一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