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部歇息在一處荒廟,出來的時候,全村一共有一百多人,一個月過去,全村剩下不到八十人。
唯一慶幸的是,沈家六口還齊齊整整的。
兩個孩子睡在最中間,孩子是中間線,兩邊是他們兩對夫妻。
周圍到處睡的都是人,氣味也是餿餿的。難聞的很,沈清和閉氣,希望餿味能遠離自己。
一群人一起逃荒,各自為政,人心也叵測。
一路路過的地方,蕭條荒涼到所有人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悲涼。
沈清和摸摸茅草底下枕著的菜刀,然後閉上眼睛繼續假寐。
四周一片寂靜,閉上眼假寐的他,悄悄的用意識在空間內翻找,找了一捆結實的繩子,還找了一個破舊的粗布袋子。
黎明,天空剛剛露出一點亮光,沈清和悄悄的起身,把菜刀留給也醒來的沈父,一個人離開荒廟。
沈父坐起身,看著身邊的妻子還有孫子孫女,以及孫女旁邊的兒媳。
雙眼不停的掃視廟中的鄉親們,經曆了一個月的逃荒生涯,老沈已經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一路上暴露在路邊的人骨,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餓到極致一些人就把主意打到活人身上,特彆是年歲小的孩子,更是那些惡人優先選擇的對象。
離開荒廟的沈清和朝已經被拔的乾乾淨淨的山上走上去。
在山上找了半天,啥也沒有找到,自己找個隱蔽的地方,喝上幾口水,吃了兩個紅糖饅頭。才轉身下山,回到荒廟。
至於帶吃食回去,他還沒有想過,隻是想著下一站走到城裡再想辦法。
要不拿東西出來,肯定會引來懷疑。
回到荒廟,大家都陸續起身,沈父看了一眼兒子,沒有任何失望,找不到吃的才是正常的。
“爹,娘,彩霞,收拾好東西,咱們馬上走,希望能趕到一個城鎮,能討點吃的。 ”
“好,早點出發也好。”沈父把菜刀彆在腰間,兩個孩子巴巴的站在沈清和身邊,瘦弱的小身軀,如果風吹的再大一些,一定能吹跑。
荒廟中,所有人全是枯黃,瘦骨嶙峋,凹凸的臉,形態各異。
有的人瘦的臉型凹下去,有得人瘦的顴骨高高凸起。瘦成腐皮雞爪的手,看著就心慌。
沒有一個稍稍有點肉的人,走路腳步虛浮,老人和孩子都已經走不動,腿腳發軟。
父母和妻子背著臟兮兮的被子,沈清和抱著孩子們放進左右的籮筐內,在他們的膝蓋上,還放著藍花布做的包袱。
荒廟中的人也跟著陸續離開。
邁著堅定的步伐,朝未知的前方走著。
讓父母和妻子相互攙扶走在前麵,沈清和跟在後麵壓陣。
今天是冬日難得一見的暖陽天,八十來人的隊伍,緩慢的移動著。
走了兩三個時辰,還沒有看到城鎮,大家都累了,找了一塊背風的地方大家靠著坐下。
竹水筒中的水,又差不多喝完,沈清和背對著大家,悄悄的加了半筒能量水。
家裡每人都有一個竹水筒,沈清和知道其他人的竹水筒中,應該沒有水可以喝。
他拿著自己的水筒,給身邊的閨女,“小果兒,喝一口水。”
剛兩歲多一點的孩子,眼神中帶著希冀的接過水筒,小小的喝上一口,潤潤喉嚨,“爹也喝。”喝完水,才開口說話的小姑娘,嗓子因為缺水滋潤,有些嘶啞。
“爹不渴。”苦難中成長起來的孩子,早熟的讓沈清和難受。水筒繼續遞給兒子小魚兒。
家裡幾位都一人一口,絕對不多喝。
路上很難遇到乾淨的水源,水筒中的水,還是前天遇到的一處水源灌的。
休息半個時辰以後,村長吆喝大家趕路。
沒有辦法,荒郊野外的,再不趕路,就有可能露宿野外。
路上除了必須要說的話,基本沒有人說話,不說話可以節省力氣節省口水。
沉默趕路中,沈清和注意到四周的地形,還有特征,有點像是到了兩淮之地。當然一切都是沈清和猜測的,還不確定。
他們一路上,都是胡亂走的,也沒有具體的目標和地址,就是想找個不錯的地方安頓下來。
誰知道如今到了什麼地界。
路過的城鎮,很多都不知道是歸哪兒管轄。
在天黑之前,他們終於走到一個縣城,周圍的水源多了起來。
縣城說太晚,不許進城,白天才能城。
聽到這些官僚不說人話,沈清和很想一巴掌甩給那唧唧歪歪說話的人。
在縣城外一處背風的地方,全村八十來人,找了幾間破舊的茅草房住下。
村長召集各家當家的開個小會,“一個多月,終於找到了有水的地方,大家有什麼想法沒有?”
“村長,要不咱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走不動咯。”
“村長,不要往前走了,等不再乾旱,我們還可以回老家 。”
“我不想再往前走咯,走的越遠離家就越遠。”
“……”
想到老家,很多人表示不走咯。
沈清和沒有吱聲,他已經知道這裡已經是江蘇和浙江交界的地方,再繼續走半個月,就可以抵達滬海市。
既然如此,他打算帶著全家老小去到滬海討生活,以後給孩子們一個好的生活和教育環境。
在東方的巴黎,孩子們能有接受教育的機會,還能接受一些西方的教育。開闊眼界,以後也有新的生活方式。
至於做生意,他沒有想過,發財要悄悄的發,明麵上還得是窮苦人。當然可以做窮苦人中的富人,有幾間不錯的房子,生活水平稍稍好一點。也是可以的,明麵上得是富人的雇員或者做什麼苦力活的。
他有一把子力氣,憑力氣多賺點錢,也沒有人嗶嗶什麼。
村長擺手示意大家暫停,悠悠的說道,“既然大家都不想走,那我們明天就去找能落腳的荒村,或者能收留我們的地方。 ”
一幾年開始,隔上幾年就會出現災荒,就像是輪流一樣,每個地方都是如此,加上戰亂,很多村落都沒有人。
荒廢的村落很多,隻要願意找,一定能找到。
“好。”大家齊聲叫好,確實已經沒有幾個人有力氣能走動。
都想就地落戶或者就地休息。
沈清和也想就地休整幾天,想辦法賺點光洋(袁大頭-銀元),然後去到滬海。
沒有插嘴說話,回到一家人休息的一間最小的茅草房,拉拉親爹的衣服,囑咐道,“爹我出去尋點什麼野果或者吃的,您看著些。”
沈父揮舞手裡的菜刀,齜牙咧嘴的說,“去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知道,儘量早點回來。”
摸摸兩個孩子的腦袋,沈清和走了出去。
他剛才有注意過,不遠處有村落,隻是有幾裡路。得走一會兒,他們是逃荒的人,人家村落一般都不歡迎他們,怕逃荒的人強搶。
沈清和朝著遠處的村落走過去,他隻是想走過去,進到村裡口,沒有打算進村。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初,天氣很冷。
在村口轉悠一番,一個人回轉去到另外一個方向,再次回到一家人棲息的地方時,手裡還拿著三根連根拔起的甘蔗。
黑暗中,沈父低聲詢問,“清和,有弄到吃的嗎?”
“爹,搞到三根野甘蔗,我給您和娘削一根。”聲音中帶著欣喜。
“好,好,好,甘蔗也不錯,裡麵有糖,吃點也不容易餓。”
接過爹手中的菜刀,沈清和削起甘蔗,和現代時一樣,削的乾乾淨淨,直接就可以吃,外麵的那層皮,全部被削沒了。
第一根砍成幾節,爹娘兒女,還有妻子一人一節,然後他開始削第二根。
第三根甘蔗先留著,明天再吃。
希望明天能找到一些吃食。
晚上,一家人抱團睡在單獨的小破茅草房內。
為了好好睡一覺,沈清和特意在茅草房外麵用特殊的物件設立了警戒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