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鄴在旁,半垂了垂眼,心裡也有了個底。
……
王公公帶著人已經到了長庭,也沒叫管事,由順寧郡主引路往裡去。
天氣愈熱,長庭沒得冰,彎芽便在庭院屋裡都灑了水,氣喘籲籲地靠在牆歇息。
她看向石階上坐著的明荌,穿著青裙粗布,瘦瘦弱弱的,在這裡呆了許久,莫說好好嬌養長大的小姐,便是她這個伺候人的,也覺難捱。
“小姐,你回屋裡坐坐吧,外頭蚊蟲多。”
明荌細聲細氣道:“不礙事。”
說完她便看著院門,像是在出神發呆,彎芽也就不管她了,又從攪了半桶水上來,準備擦擦身子。
牆外傳來的腳步聲,她也沒在意,隻以為是巡邏的長庭內侍,提著水往裡走,未曾想掩著大門猛地叫人推開了,嚇得木桶都摔在了地上,再瞧門前掛著的破燈籠下的人影,驚呼一聲,“王公公!”
王公公沒理會她,指著明荌,問順寧郡主道:“郡主說的是不是這個?”
順寧郡主緊攥著秦姑姑的手,點了點頭,示意身後的人,“搜。”
明荌局促地站起身來,雙手抓著身前擋灰遮土的裙布,“王公公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
王公公還是沒應聲兒,往裡去的人很快就跑了出來,回道:“後頭確有淩梔花。”
王公公這才衝明荌道:“明寶林隨奴才走一趟吧。”
彎芽大驚,“這是做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幾個小太監攔住她,也沒多待,帶著明荌離開長庭,徑直往綠萼樓去。
明苒正和荀鄴說著桌上的菜,聽見動靜擱下筷子。隨著王賢海走來的人,低低埋著頭,交疊在身前的手緊貼著,整個身體都顯得有些僵硬,似乎挺是緊張的,正如她猜測的那般,是明荌。
她倒還好,明程兩家尤其是明辭卻很是驚愕。
“罪妾明氏,恭請陛下聖安。”
荀鄴頷首卻並未叫起,明荌便直起身,跪在地上。一時沒人說話,韓丞相心中惦記著淩梔花,直接開口問王公公道:“長庭那裡如何?”
王公公據實答了那處淩梔花的狀況,韓丞相笑得臉上都起了褶子。
荀鄴出聲叫丞相暫時先就坐,看了王公公一眼。王公公會意,揚聲高問道:“明寶林,長庭裡的淩梔花從而何來?”
明荌聲音低弱,不過大多數人倒也聽得清楚,“是、是當日打掃屋子,在牆角、牆角布袋子裡發現的種子,妾也不知究竟是何物,長庭荒蕪,妾種在後院照料著,沒曾想半年時間真開了花……”
說到此處,她驚恐道:“妾不知那是淩梔花,無意摘折,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荀鄴凝眸不語,倒是韓丞相道:“明寶林何罪之有,您分明有功才是啊。”絕跡的淩梔花被找了出來,摘了雖然心疼,但沒關係,隻要根還在,總能長出來的。
有幾位大臣跟著附和,明苒偏頭,荀鄴表情平淡,道:“都說完了?”
話聲裡難辨喜怒,幾人忙噤了聲。
“明寶林確實有功。”他握著明苒的手微動了動,指尖輕磨著她的指尖,啟聲慢道:“那就從長庭出來吧。”
跪地的明荌仍低埋著頭,唇角微微上揚。
就在這時,上頭突然傳來莫名輕笑聲,話聲平緩的,“即便如此,今日之功也難抵你當日罪責,然淩梔花極難侍弄,明寶林卻是一把好手,那就奪了份位,往宮中花房專護淩梔,如有差池,朕為你是問。”
這話完全出乎意料,這樣大的功勞分明應該……
明荌驚然抬頭,卻叫那上頭微冷的視線刺得猛地一縮。
荀鄴麵上微含著笑,視線卻是涼的。
向來隻有他算計彆人的份兒,有人卻偏偏不長眼,一而再地算計到他頭上來,上回李氏的事情,他就不計較了,如今去了長庭也還不安分。
既然上趕著送淩梔花來,他也沒有不收的理,想離開長庭,那就如她所願,正愁找不到適合的人照看培育淩梔花呢。
至於旁的,夢裡倒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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