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舍得?”
“當然舍得!”
阿莫爾笑彎了眼睛,鬢角邊落下兩簇紅色的頭發,襯的五官愈發精致,他睜著亮晶晶的眼睛道:“我想把好東西都給你!”
在荒星長大的阿莫爾有著最直白的喜惡,他不像坎貝爾那樣深沉,不像葉萊那樣圓滑,不像恩格烈那樣沉穩,他是與其他幾隻雌蟲完全相反的性格——在戰場上是凶殘狠辣的蟲形兵器,在聯盟裡是不讓蟲省心的淘氣鬼,在小寶石麵前是努力對其好的“哥哥”,當然阿莫爾一直沒有放棄等小寶石成年後把他搶回窩裡……
阿莫爾雖然有時候表現得有些瘋,甚至是不通蟲□□故,可當他第一眼在星網中看到氣質特彆的小寶石後,就已經想將對方發展成自己蟲了,好在這件事獲得了大成功。
顧庭:“謝謝你們。”
從星網上遇見的那一刻開始,對於顧庭來說是十足的幸運。
翡冷翠星球上停靠的叛軍主星艦裡是一片其樂融融,但相隔光年之外的外星域OE08星球就沒有那麼歲月靜好了——
早已經改名為格蘭的亞雌穿梭在黑市中,最後繞過數條小巷子走進了一間狹窄、漆黑的小屋裡,他點起早就被淘汰的老實電燈,將整個室內照出了昏黃的光。
格蘭取下身上的鬥篷,原先長長的金發為了方便行動而被他用粗糙的麻繩束在腦後,瘦削蒼白的臉上浮著一層深深的疲憊,眼眶下陷、眼底青黑,原來空洞的右眼被替換成了一顆白色的機械眼球,但因為做工劣質,隻能勉強看到一點模糊的景象。
他抬手抓了抓碎發,從背包裡掏出了今天在外一天的收獲——那是一部分零零碎碎的報紙,甚至無法拚接在一起,但僅從零星的排版、文字上足以大致窺見帝國的現狀。
“叛軍攻入……帝國滅亡……”
“烏比斯聯盟?”
“重建製度?”
格蘭在微弱的燈光下細細看著,直到將所有的信息翻過來、倒過去看了三四遍以後,才又將它們整理起來夾在床板之下。
他想到了印在殘破報紙上那群雌蟲們意氣風發的照片,兩相對比,他就像是活在下水道的老鼠。
亞雌麵無表情地坐在地上,他發著呆,神情空洞地厲害。
格蘭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逃亡路上遇見的事情——當初他拿著一件從神明那裡得到的披肩以及一部分貢獻點買了離開翡冷翠的票,他輾轉數次,中間偷偷摸摸換乘其他星艦,為得僅僅是逃離克萊恩和雄蟲協會的搜查。
但或許他運氣太差了,中間曾坐上了一艘被星盜劫持的商用星艦,那群星盜們怒罵著反叛軍,他們說要不是因為反叛軍的隊伍,他們也不至於冒險來這邊搶劫商用星艦……
在那艘被劫持的星艦上,格蘭直觀地感受到了亞雌與雌蟲之間體能的差距,他是無力反抗的可憐蟲,因為一張消瘦卻有幾分姿色的臉而被扭送到了星盜的屋子裡……
那一刻格蘭甚至能夠想到自己的結局。
可是他不願意,於是激烈的反抗換來的是星盜受傷,以及他失去了自己的右眼。
那天格蘭在一片混亂中裹著一身的血躲進了星艦的垃圾處理倉中,他忍著惡臭和臟汙,餓了一天一夜,終於在某個契機之下離開了星艦,並重新找到了偷渡的法子搭上去往外星域OE08星球的路,隻是因為傷勢耽誤得太久,格蘭的右眼再無治愈的可能。
亞雌伸手摸上了那冰冷、將眼眶撐得發痛的劣質機械眼球,觸感粗糙,是黑市裡最低劣的工藝,也是他現在僅能支付的價格。
“憑什麼呢……”
他覺得好不公平,為什麼自己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是殘酷的?
如果沒有帝國內貪婪的掌權者與貴族,格蘭家族的光輝應當猶在;如果沒有克萊恩,他應該可以進入第一軍校的;如果沒有反叛軍,或許他不會因為星盜的劫持而失去右眼;如果沒有OE08星上那群瘋子似的雌蟲,他可能不用這麼狼狽地縮在角落裡苟且偷生……
格蘭勾了勾嘴角,蒼白的臉側染上一抹陰沉。
“真的不公平啊……”
他做了一個決定——格蘭家族的秘密不該湮沒在曆史之中。
……
翡冷翠,主星艦,坎貝爾的房間內——
暗沉沉的房間裡窗簾被拉得密不透風,寬敞的大床上正側臥著兩道影子,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巧克力色肌膚的雌蟲側著身子,銀白色的長發一半灑在了枕頭上,另一半被小雄蟲緊緊的攥在拳頭裡,在雌蟲的懷裡正摟著睡得臉頰發紅的顧庭,小雄蟲就像是初生的寶寶回歸了母親的懷抱,那是全然的依賴。
在萬物靜籟之下,不知何時,原先撐起被子的蟲腹、蛛腿逐漸消失,鼓起包的被子落了下去,露出了一截線條流暢、弧度優美的小腿,腳側凸出一截性感的踝骨。
足尖輕顫,腳踝的主人在黑夜裡睜開了猩紅的眼睛,敏銳的視力足以他看清躺在自己懷裡的小家夥。
那一瞬間,他徹底清醒,盤踞在脊背上的紅色蟲紋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噌”地竄到了他的臀腿之間。
坎貝爾:……
——這一刻,他甚至能清晰地記起來自己試圖用胸脯“喂養”小蟲崽的離奇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