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庭臉上浮現出疑惑,蟲母解釋道:“我曾經聽那群囚禁我的蟲子們講過,除了天賦好的蟲母,赫爾狄克星上曾經也有過一段特殊時期——在某一段時間裡,大量誕生了天賦極差的蟲形蟲母,他們甚至都不是人類的模樣,而是最原始的、沒有演化的蟲態。”
說著,蟲母翹了翹他腰腹之下略顯臃腫的肉紅色蟲腹,“喏,就是這個樣子的,隻是比起我這樣能說話、有半截人形,那群蟲形蟲母則是一條完整的肉紅色蟲類,當然也有其他蟲形態的,但是像我下身這樣的蟲母占多數。”
“那這樣……”顧庭的臉色有些奇怪,像是某種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欲言又止。
蟲母聳了聳肩,他對於原始種的其他蟲族都不在乎,因此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也語氣帶著嘲諷,“對於那些蟲子來說,是半人形還是全蟲形沒有什麼差彆,反正原始雄蟲能夠任意在蟲形與人形之間轉換,於是蟲母是什麼形態,他們也會配合為什麼形態,僅僅是為了紓解**以及繁衍後代。”
“但是那個時期的蟲母,我剛才也說了——他們是天賦極差的那一波,用其他蟲的話來說‘那一批蟲母是被神明放棄的劣等品’、‘是神明送予蟲族的垃圾’……”
“很過分的說法,然而對於智力有限的蟲形蟲母來說,這些話足以影響他們的思維。那時候,大量的蟲形蟲母被各個蟲種找到,蟲子們本以為這是一場神明賜予的盛宴,卻不想結果令他們大失所望——蟲形蟲母所誕下的蟲卵不是畸形就是死卵,在處理了一波又一波的死卵後,原有的畸形卵被留了下來。”
“但是在蟲子們長久對於蟲形蟲母的唾罵之中,蟲母們本就難以自主思考的腦子開始排斥自己誕下的畸形卵,那些卵自然無法被孵化。”
“後來,當某一天赫爾狄克星上又誕生了一位人形蟲母後,嗅到了氣息的其他雄蟲立馬奔向了新的蟲母,至於原來的那些蟲形蟲母則成了棄品。”
那大概才是真正的黑暗,從降臨到赫爾狄克星的時候便成了原始雄蟲的掌中之物,被控製、被禁錮、被唾罵,甚至很多時候蟲形蟲母都搞不明白那些粗暴的雄蟲到底想要什麼,他們唯一能做地就是攤開柔軟的蟲腹接受來自外界的肆虐,等遍體鱗傷後再蜷縮著躲藏在黑暗的角落裡。
天生劣等不是他們錯、隻能誕下畸形卵和死卵不是他們的錯、沒有辦法繁衍不是他們的錯,但一切的惡果卻又要被他們承擔。原始雄蟲們可以大大方方地放手、可以頭也不回地離開,可蟲形蟲母卻隻能在潮濕陰暗的洞窟中了卻殘生。
蟲母歎了口氣,他的手緊緊握著尤坦的指尖,來自於身側伴侶身上的熱氣驅散了他對於蟲族某些曆史的驚懼,“那些原始雄蟲將原有的洞窟、畸形卵以及蟲母都徹底拋棄,而蟲形蟲母根本沒有捕食的能力,他們行動不便,就隻能躺在洞窟的深處,一點點被饑餓侵蝕,哪怕是求救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顧庭喃喃:“那應該很絕望吧……”
無望的黑暗下,不能輕舉妄動,隻能忍受著腹中的饑餓,等待著解脫的那一天。
“是的,即便蟲形蟲母無法思考太多,但他們應該也明白自己是被拋棄的存在。”
蟲母搖了搖頭,在他記憶裡,每一代的蟲母都以自由為代價被困在地下洞窟中,但至少他們能夠活到壽終正寢,而蟲形蟲母卻是徹頭徹尾的悲劇——
誕生之初便是被神明厭棄的存在,後來又成了其他雄蟲們迫不及待丟下的“廢品”,他們的一生都可憐地令蟲唏噓。
顧庭:“那……你知道那些畸形卵長什麼樣兒嗎?”
蟲母搖了搖頭,“他們沒有說到過這個,但是他們說有很多——畸形卵和和死卵的數量很多很多,多到當初一部分雄蟲專門挖了新的洞窟去放置卵群。”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新發現的卵群就是那批被畸形卵?它們可以維持這麼久的生命力嗎?”顧庭詢問。
“當然可以。”蟲母有些感慨,“這就是原始蟲和現在蟲族的差彆,原始蟲所生活的條件極差,因此不管是蟲還是卵,都有極強的生命力,隻要不是那種極度惡劣的必死環境,那麼卵群可以相互依附在一起,憑借休眠一直等到有機會孵化的那一天。”
蟲母:“不過在赫爾狄克星以前的曆史中,這種情況並不多見,畢竟蟲族本身就以繁衍為重,又怎麼可能存著一批卵使之不得不陷入休眠的狀態?除非是那批卵本身就存在問題,孵化它們的蟲不想讓它們出來,這才導致了休眠的局麵。”
多數原始蟲看重**和繁衍,他們之間幾乎沒有溫情,因此蟲母口中的事情自然也是蟲子們可以做出來的。蟲母道:“如果說他們是畸形卵,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
“那阿諾德說對它們有種熟悉感呢?”顧庭想了想,“總不會也是有某種親緣關係吧?”
阿諾德能夠在宇宙中捕捉到水晶作為雅克斯蟲種的“新生兒”,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親緣關係;但後來阿諾德在那些卵群中也感受到了熟悉感,或許也是有什麼血脈相連的關係?
“那不至於,如果真的是親緣,阿諾德可以感知清楚,雅克斯的同族將永遠彼此聯係。”
顧庭的心裡逐漸有了猜測,“如果是這樣,我傾向於那些卵群就是蟲形蟲母留下的畸形卵,它們說我可以幫助孵化,就是不知道畸形卵被孵化以後,會出來什麼……”
蟲母也有些沉默,“你決定要幫它們了嗎?”
“嗯,我的感覺告訴我應該這樣做。”說著顧庭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笑,“其實從來到蟲族以後,我好像每逢做決定,都是依靠直覺,甚至很多時候也是因為直覺,才能讓我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險。”
“那是精神力的一種體現。”
蟲母側身輕輕撫了撫年輕雄蟲的側臉,微涼的手掌貼在顧庭的頰邊,經過數年後兩個有著血緣關係的蟲每一次接觸,總是能引起輕微的、來源於靈魂的戰栗感,“精神力到達了一定程度後,它們甚至可以預言,但神明不喜歡自己安排的事情被預言出來,所以後來由‘感知’代替了‘預言’。”
蟲母的手撥開了顧庭額上的碎發,細長的手指點了點對方的眉心,“善用感知,會為你帶來很多便利。”
顧庭:“那……”
“等等,”蟲母無聲歎氣,他捧住年輕雄蟲的臉,緩緩在其額頭落下一個溫涼的吻,“我感受到了,你該離開了。”
幾乎是在蟲母話落的瞬間,黑色的空間像是瞬間碎開的拚圖,刹那間分崩離析,在顧庭眨眼的幾秒中裡,夢境消退,耳邊蟲母的呢喃也被身側伴侶的呼吸聲代替。
顧庭睜眼,看到了每一次醒來後都一定會翹在那的巧克力豆,他壞心眼地吹了口氣,下一刻就被來自後腦勺的手給按著埋了進去。
“唔唔……”悶熱感令他一窒,像是把腦袋埋在了還熱乎乎的漿果派中,又甘又膩,隱隱帶著雌蟲發情期而散發出來的甜腥氣,他含糊道:“哩摘噗方嗖嗚築腰勒(你再不放手我就咬了)!”
壓在後腦上的手立馬鬆了,伴隨而來的還有坎貝爾狀似抱怨的話語:“再咬腫都消不下去了……”
顧庭從床上爬起來,隨手從床尾隨手拿了一件深藍色的衣服,才準備往身上套,就被坎貝爾“嗖”地一把抽走了。
顧庭:“嗯?怎麼了?”
“這件之前被我抱著堆巢了。”
“堆就堆唄。”顧庭不在意地想從銀發雌蟲的手裡拿出來,卻不想被對方躲開。
坎貝爾:“這件不行,你換一件穿吧……”說著,他嘗試轉移話題,“我想看你穿那件白色的。”
“嘖,好吧好吧。”顧庭倒是沒多想,見自己的伴侶都給出了建議,便伸著精神力觸須把擔在沙發上的白衣服拿了過來。
在他低頭穿衣服的期間,坎貝爾將手裡深藍色的衣服團吧團吧,似乎用外麵的料子遮住了其中一部分大片的深色濕濡,直到潮濕的痕跡徹底被蓋住,已經團成一個球的衣服才終於被銀發雌蟲放過——他總不能讓小寶石穿被他弄濕的衣服吧……
在這幾天的發情期裡,今天是坎貝爾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下床,圓鼓鼓的蟲腹被修長有力、肌肉漂亮的小腿代替,當他踩在地上的時候還有種拉住筋的酸麻。
顧庭一邊洗漱一邊道:“我在夢裡又見到蟲母了。”
“說了什麼?”坎貝爾也擠到浴室裡,好在星艦上的房子都設置的比較寬敞,洗漱台前足夠他們兩個一起使用了。
“就是那些蟲卵的事情,我等等要去找它們再確定一下問題。”中途出去拿營養劑的時候,顧庭還多問了一嘴恩格烈現在的情況,他道:“辛燭被關起來了,但是格蘭還沒找到,恩格烈的意思是再找一次,如果還是沒消息就算了。”
“好。”坎貝爾點頭,微涼的水洗掉了浮在他臉上的熱度,等他擦乾水珠後,站在鏡子前卻忽然撩開了自己的衣角。
顧庭:“怎麼了?”
“看一看會不會有變化。”第一次經曆身體可能發育出孕囊的階段,一向冷麵示蟲的坎貝爾也忍不住好奇。
明亮的鏡子裡能夠清晰地看到一排巧克力色的腹肌,凹凸有致,還帶著一層薄薄的汗光。
顧庭也伸手摸了摸,“還是原來的手感吧?好像直接看並沒有什麼變化?”
銀發雌蟲搖頭,“等回去我在喬伊那做個檢查吧。”
他沒告訴小寶石的是,當對方的手貼上來繞著圈輕揉的時候,有種隱秘的酸脹從小腹傳來,不會明顯到影響行動,但這種感覺卻是坎貝爾之前沒有的。
等收拾好後,顧庭帶著一堆想要問的問題去找放在水晶屋裡的那群卵,而坎貝爾則是與恩格烈彙合,看一看還有沒有什麼工作需要處理。
兩蟲在臨分彆時交換了一個濕漉漉的吻,坎貝爾舔吻著年輕雄蟲的唇瓣,低聲道:“寶寶,晚上見。”
“嗯。”顧庭湊上去也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坎貝爾的鼻頭,“要是中途忍不住隨時聯絡器叫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