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
“你假死以後,死柄木抱著你的屍……身體哭得很傷心。”
“正常操作。”涉川曜倒是很淡定,“以我對他的了解來看,他要是不哭才怪。”
——沒辦法,兩天之間突逢大變,先是被朋友綁架,然後當人質時被最痛恨的歐爾麥特親自看管,又親眼見證老師表示自己是個棋子還要被殺了滅口,以此攻心他人,最後還被無良友人給用生命所拯救……情緒再穩定的人都會嚎啕大哭吧?
“哦,你覺得沒事就行。”歐爾麥特此時已經變回了那副縮水過度的乾瘦模樣,他撓著頭,額前的兩條金色劉海晃動,“我主要是考慮到你已經結婚了,你丈夫可能不喜歡你跟其他男性摟摟抱抱……”
“我這也沒辦法啊,我都死了,難道還要睜開眼嗬斥他不許碰我嗎?更何況死柄木隻是抱了抱我的屍體而已,這有啥呢?”涉川曜不太自信地回答,“隻要我不跟太宰講具體細節,他就猜不到!”
“事實上,這就是第二個消息了。”歐叔的表情更加微妙,像是混雜了同情、憐憫、自責和無奈等多種情感,“你們戰鬥的後半段時期有記者違背警方禁令,偷偷以直升機於高空中直播——所以不論是你被AFO打爆、還是你們詭異的僵持片刻他就突然死了、亦或者最後被死柄木抱著哭的場麵……全部都實況轉播出去了。”
涉川曜:“……”
涉川曜:“…………”
哦豁。
完蛋了。
自家的醋王丈夫這一回要徹底爆炸了。
時光機時光機……不能慌!先找時光機回去再說!
在目送涉川曜瘋狂尋找時光機的身影消失在醫院房間裡後,歐爾麥特才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拿起桌上一封墨跡未乾的信件輕輕地放進外套口袋裡。
按照涉川曜的話來說,這就是“阿飛的遺書”。
“我能幫您的也就這麼多啦!”女孩子笑嘻嘻地對金發男人說,“剩下勸人棄惡從善什麼的就靠您這位大英雄了。”
歐爾麥特其實今晚已經很愧疚了——畢竟涉川曜為了正義的事業先是出生入死又是要麵臨家庭情感危機,實在是很對不起她,那麼剩下的收尾工作他自己必須要儘力做好。
金發男人在跟治療斯坦因的主治醫師談過後,醫生給出了“命是保住了但具體的還要等他清醒過來再看看”的結論,歐爾麥特帶著一封偽造的遺書返回公寓。
——這是他在神野地區一位朋友的閒置房產,聽說他有需求就很大方地借出來幾天。
而當歐爾麥特敲門進屋後,看見死柄木弔直愣愣地坐在座位上,對於進門之人是誰都沒有心情看一眼。
“你還好吧,死柄木?”歐爾麥特略顯笨拙地關心道,然而什麼回複都沒有得到。
眼前的年輕人,就好像失魂落魄亦或者靈魂意識不在軀體裡那般。
歐爾麥特心中暗自感歎涉川少女猜得真是準確,可惜他答應了要替學生保守這個關於【阿飛】真實身份的秘密,隻能故作歎息地將那封信放在桌上,推到死柄木弔的麵前。
這下子,年輕人的眼珠子終於轉了轉,布滿血絲的眼白顯得疲憊無比。
“這是……什麼?”
“阿飛寫給你的信。”歐爾麥特其實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內容,但想必不是什麼打擊人的話語,因此他善解人意地起身往廚房走去,“你先看一下吧,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眼看著歐爾麥特的確是起身離開,死柄木才不知道怎麼操控自己的手指去拿起那封信——他有意識地翹起了一根手指,生怕五指按住物體時一激動就崩解了它。
到時候真的就欲哭無淚了。
打開信封,拿出信紙,他看見上麵熟悉的筆跡(之前喝酒買單時兩人玩的花式簽名遊戲時認識的),確認了應該不是歐爾麥特在仿造筆跡地欺騙自己。
【死柄木: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大抵是已經死了。如今你可以感謝我,也可以恨我,隨便啦,因為阿飛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畢竟我從一開始就是衝著你的老師而來的,獲得你的友情隻是個意外事件,但我並不討厭人生中的意外。
也許你討厭那些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故事,可是對於一個悲傷的複仇者而言,隻有無數的意外才能製造出血淋淋的“奇跡”。
以前我想當個好人,但是沒得選。我本想這次行動結束以後就隱姓埋名去行善積德的,但是可能沒機會了……你能幫我嗎?
你能代替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嗎?
去學會獨立思考,學會護膚與愛護自己,學會不再依賴他人,學會成為內心有光亮,成熟的人。
到了那個時候,想必你對於自身到底要站在哪一邊,會更加清楚了吧?
光明也好,黑暗也罷。決定一個人站立位置的永遠不僅僅是陣營,更多的是內心的力量。
PS:如果你已經原諒我的話,明年的今天就去給我的墳頭掃掃墓吧。
一位決定死後還要利用你的朋友,阿飛留字(笑)】
當歐爾麥特拿著兩杯溫水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個大男孩捧著信紙,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