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方卻不是問他簡曆資料,而是問:【哥們兒,你點錯了嗎?】
溫以遙笑了,說說:【沒點錯。】
【那你要來麵試?你看清楚哦,四千,朝九晚六,不定期加班。】
或許是知道自己這一番話太沒有吸引力,於是對方趕緊補了一句:【我們雖然是新公司,但優勢在於我們的誠意。如果遊戲成功上線,你就能成為我們的初創人員,所有錢都可以給你分,那個叫什麼,股份,期權還是什麼?反正你懂吧?】
溫以遙越看越覺得對方像個業務不熟練的騙子,要不是有上輩子的記憶,很清楚這個公司的未來潛力,他早就拉黑了。
【我不應聘。】
對方那邊“正在輸入”了好一會兒,才說:【哥們兒,你彆耍人。我忙得很,跟你聊天這功夫又能改幾個bug了。你跟我透個底,多少錢能來?但是超過五千你也彆回我了,我承受不了。我們整個公司都承受不了。】
【我跟你說實話吧,公司就三個人,都是禿頭老爺們兒,沒一個有出息的。唯一的心血就是這遊戲,我們想找個人好好搞,但資金有限,你呢,如果很缺錢就彆來了,如果你不缺錢,也能來我們這兒體驗體驗生活。】
【我泡的泡麵還挺好吃。】
這人說話很逗,每條消息都很長一段,大概是個急性子。
溫以遙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給對方回了一個自己的聯係方式,說:【我不缺錢。但你們缺錢的話,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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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遙的好心情是被一聲嗬斥打斷的。
在露台花園的入口處,裡溫以遙坐的地方有個幾米遠。中間被一片藤蔓嫁接的屏風略微擋住,溫以遙看不真切。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隨即,溫以遙聽見方枰的聲音:“哎呀,是風姐呢!您好您好,風姐,我是聚輝傳媒的方——”
“不管你是誰,現在立刻從這裡出去。未經我們允許擅自進入這種私密會所,我可以報警抓你了,懂嗎?”
“呀,風姐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果然是個利落的性子啊。你說可不巧了嗎,我今天也帶著藝人來吃飯,這走、走錯地兒了。哈哈。”
那邊短短幾句話,溫以遙就懂了。
合著方枰不是帶他來吃頓好的,而是帶他來蹭頓好的。
溫以遙對聚輝這種用人唯蠢的企業精神徹底拜服,也不知道林杉和方枰是怎麼考到經紀人證的。
他起身,不想陪著丟臉,便要往外走。
結果腳步忽然釘在原地。
入口處的人仍然在對峙,可花園小徑迎來一個身影頎長挺拔的新客。
那是一張他在熒幕裡看過千萬遍的臉,也是曾經在無數個穿書世界,他靠近過多次的人。
雖然係統不止一次地告訴他,穿書世界裡的人不是陸儘洲,但這一刻,看到陸儘洲的這一刻,溫以遙心臟還是怦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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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儘洲走過藤蔓結成的層層遮掩,往溫以遙所在的露台邊緣緩步而來。
城市的風在高處尤其明顯,溫以遙的碎發被吹得淩亂,他緊急地撥了一下。
而陸儘洲穿著一件整肅合襯的西服,頭發短,利落乾練,沒有刻意造型,從頭到尾不曾亂過一分。
很英俊,和熒幕裡看到過的一樣英俊。
陸儘洲像是這風的終點,從搖曳的樹葉中穿過,挺拔而不可撼動。
又像起點,一切席卷而來的冷,都來自他。
被吹亂了的,隻有溫以遙的心跳。
溫以遙鬼使神差地,沒有躲,沒有藏,沒有轉身跑開,而是站在原地,等他走來。
當兩個人的距離隻有兩米遠的時候,一切花與藤都不能再阻擋視線。
溫以遙麵不改色,對陸儘洲說:“你好。”
而陸儘洲也並不驚訝,與他相距一步之遙,抬眼看向他,問:“你是誰。”
那一眼,溫以遙覺得無比熟悉。
他曾在一場大雨裡牽起一個和陸儘洲一模一樣的少年,青澀的臉龐,猩紅的眼。
也曾從屍山血海裡拖出一具麵目全非的軀殼。
無數次,在係統瘋狂的警告聲中,他拉起那些不同的“陸儘洲”的手。
每一次,他們的眼睛都像現在這樣,帶著耐心缺失的冷漠,問他:“你是誰?”
溫以遙回答過他很多次這樣的問題。
我是秋生,我是李楓眠,我是韓峭,我是周路青。
我是很多人。
這一次,他說:“我是溫以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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