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山頂有個很大的露營基地,就在觀星台旁邊,那裡有專門的帳篷出租,溫以遙打算今晚就住山頂。

“你可以先去酒店領一套禦寒的衣服,山上非常冷。”

“酒店還提供這個?”

“那是裡亞瑟斯最豪華的酒店,當然什麼都有。這個服務不對外提供,但你是VIP,他們肯定會給的。”

溫以遙沒明白:“上山的票還包含酒店嗎?”

這下Mya不說話了。

溫以遙隻花了幾秒鐘就明白了什麼,他失笑,隻道:“上山吧,再晚真的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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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熱搜上出現溫以遙名字的時候,他本人剛下了車,對網上的一切毫無察覺。

裡亞瑟斯的山頂名不虛傳。

都不用抬頭,隻要站在觀景區望向遠方,就仿佛已經置身星海。

絢爛的銀拱已經肉眼可見地鋪陳開來,斑斕與璀璨的夜幕在這一刻衝擊著溫以遙的視線。

到處都是帶著相機拍照的人,比山下熱鬨得多。

“Mya!溫!GO!”

Josiah穿著厚厚的棉服,把頭巾換成了保暖的絨帽,跑到通往觀星台的坡道上,衝他們招手。

“快走,你看看前麵,好多人啊,待會兒說不定就沒位置了。”Mya抱著貓,一路小跑著往Josiah趕去。

但溫以遙卻沒動,隻是站在原地,在喧嘩鼎沸前止步不前。

他以為自己今夜是來看星空,銀河,與浩瀚的天幕。

但其實不是。

溫以遙走到這裡,是因為裡亞瑟斯的星空,是他旅遊計劃的一部分。

可他的心思,卻遊離在了計劃之外。

Mya和Josiah的身影越來越遠,再有一會兒,他們就會從溫以遙的視線裡消失。

但溫以遙卻回了頭。

他看向什麼都沒有的方向,站在那裡,起碼有兩分鐘。

與幾百米外觀星台的熙攘截然不同,這裡的夜很寂靜。

隻有溫以遙一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以遙開口,仿佛自言自語般說:

“我的衣服,一點都不暖和。”

溫以遙知道山頂溫度低,但也沒想到冷成這樣。

他來的時候隻帶了件毛衣,現在穿在身上看起來厚實,其實山頂的風一吹,冷意就見縫插針地鑽入其中。冷得他直打顫。

他忽然抬起胳膊晃了晃,仿佛在和誰展示自己的衣服,說:“你看,薄薄的一件。”

說完這話,溫以遙就打了個噴嚏。

那一刻他好像回到十一二歲,媽媽在耳邊告訴他:想要擁抱,就要先伸出手。

溫以遙不知道怎樣才算伸手,但他現在想要一個擁抱。於是揉了揉凍得通紅的鼻子,突然沒頭沒尾地喊了聲:

“我好冷啊,陸儘洲。”

*

身後是一片璀璨,隔著光年之遠的群星在宇宙中靜靜注視著此刻的一切。

身前是闌珊的光,沒有儘頭地延伸至模糊的黑色中。

溫以遙的那句話還未有著落,便等來了回音——隱身在夜晚的男人終於舍得露麵。

陸儘洲並沒有刻意地躲,隻是他比這夜色更暗,倘若不走到光裡,便很難發現。

溫以遙現在看見了他。

因為冷而顯得蒼白的嘴唇,此刻緊緊抿成一條線。溫以遙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

他看到了真正的陸儘洲,不是想象中的陸儘洲。

接下來要做什麼卻完全不知道。

直到陸儘洲走近身邊,給他穿上溫暖的外套,把圍巾裹上三層,還往他腦袋上戴了一頂尺寸過大的棉帽,他才稍稍回了神。

他發現陸儘洲謹慎地把帽簷往下給他拉了一下,完全裹住了自己的耳朵。

擋住了一雙通紅的耳垂。

哦,他以為他凍紅了耳朵。

其實溫以遙的耳熱,與山頂的低溫沒有任何關係。

溫以遙眼神藏在垂落的劉海下,頻率過快地眨了眨,但語氣維持著一種冷靜的語調,沒話找話地說:“這個帽子好奇怪。”

陸儘洲仔細地檢查好溫以遙的一切,確認沒有遺漏之處,才說:“找工作人員借的。”

原來是人家的製服帽。

怪不得看起來不符合陸儘洲的審美。

但暖和是真暖和,一點不漏風。

溫以遙剛才被凍僵的身體慢慢溫熱起來。

該問的問題,總要問。即便溫以遙沒那麼在乎,但他依然開口:“陸儘洲,你跟蹤我監視我,這樣是違法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陸儘洲的挺拔的身子好像在某個瞬間,不動聲色地頹然。他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所以完全不辯解地垂著頭。

可仔細看,又覺得並沒有變化。陸儘洲還是陸儘洲,山一樣的巋然,不曾為誰的指責崩塌。

但這山,悄然往後退了小步。

他們之間隔出了一個很安全的距離——仿佛溫以遙想走,陸儘洲就不會阻攔他。

溫以遙跟了上去。

陸儘洲退半步,他卻追了一大步。

整個人撞在陸儘洲身上。

“你會對我做壞事嗎?”溫以遙扒著他沒放。

“不會。”陸儘洲答得很快。

這次也沒再後退,他接住了溫以遙,讓他靠著自己。

“那你跑什麼?”

“你呢,”陸儘洲看著溫以遙,反問他,“跑什麼?”

溫以遙愣了愣。

對哦。

他們之間,貌似是他先跑的。

陸儘洲像個二十四小時監控攝像頭,明明知悉他的一切,卻不肯露麵。因為怕溫以遙不想見他。

“我……”溫以遙悄悄拉了一下帽子,確認自己的耳朵和臉頰都埋進了圍巾和帽子裡,才放心大膽地耍賴,“我不想說。”

溫以遙承認自己很喜歡陸儘洲的靠近,短暫的那一夜,更加證明了他對陸儘洲身體的莫名熟悉。

他很怕自己忍不住對陸儘洲說:“你知道嗎,我以前睡過一個跟你長得一樣的人。真是緣分。”

好在,陸儘洲真的是個紳士。

溫以遙不想說,他就不再問。

隻是伸手抱住了他。

很用力地抱住,即便隔著厚厚的羽絨外衣,溫以遙也能感覺到那種要把他揉進身體裡的力度。

一切混亂的思緒,在他們身體緊緊相擁的刹那都煙消雲散。

陸儘洲低啞的嗓音響起:“不想說就不說。”

縱容,遷就,包庇了溫以遙的所有。

因為帽子擋住耳朵,溫以遙聽不見陸儘洲的呼吸聲。他小心翼翼地從這個過分緊密的懷裡抽出一隻手,戳了戳陸儘洲的腰。

“你冷不冷?”

雖然有轉移話題的嫌疑,但和裹得像粽子一樣的溫以遙比起來,陸儘洲確實穿得有些單薄。他也不戴這樣防寒的醜帽子。

溫以遙認真地說:“你不要因為防寒服不好看就不穿,會凍出毛病。”

陸儘洲緊繃的身體在那一刻幾不可見地放鬆了些。

想要轉移話題的除了溫以遙,陸儘洲也一樣。

他跟蹤了他,因為習慣性地想要把一切掌控在手中。溫以遙說這是違法的,陸儘洲險些以為他要將他永遠驅逐。

還好,陸儘洲得到了赦免。

在溫以遙看不見的地方,他沉冷的眸子柔軟下來,目光裡的不安褪去,唇輕輕貼著溫以遙的臉頰,若有似無地蹭了蹭:“我不冷。想去看星星嗎?我安排了一個好位置。”

溫以遙莫名地想到了那隻叫Sis的大貓。

它也是這樣的愛蹭他的脖子和臉。明明是一種體格魁梧的品種,但卻意外的喜歡撒嬌。

溫以遙想跟他媽媽說,原來是有這樣的一種動物,在我猶豫著要不要伸手的時候,他們願意先抱住我。

但溫以遙也不是沒有進步。

這一次,他也伸手了,在陸儘洲怔然的目光中,說:“可是我覺得你冷的。”

溫以遙有自己似是而非的方式,他會在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上拐彎抹角。這種情況很少,暫時隻出現在有陸儘洲的時候。

好在,陸儘洲沒有反駁他,隻從善如流地將一個吻落在溫以遙的頰邊,說:

“我冷了。我們回酒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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