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章笑了起來:“您說的哪裡話,酒可以敬客,茶也可以敬客,沒有高低優劣之分吧?如果您覺得我誠意不夠,我可以再喝一杯。”
傅雲章說完,就真的再一次走出去,泡了一壺茶,然後倒進酒杯裡,重新回來,又一次仰頭把茶喝完。
趙宏看著他這舉動,實在是佩服他這氣魄和語氣裡的溫和。
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自己都想叫好了。
“雲章確實不會喝酒,之前我們一起錄節目,大家都喝他也不喝的。每個人身體狀況不同,為了電影還是身體為重,您說是吧?”
投資方沒想到自己推過去的大義的帽子,居然還能被他們不動聲色地推回來。
他暗自惱怒,卻又因為傅雲章的態度起了勢在必得的心思。
他看傅雲章不肯退步,冷哼一聲,換了個坑:“既然喝酒是身體問題,那我就不勉強了,可一會其他的總得給我麵子,也給劇組麵子吧?”
傅雲章想了想,應道:“如果是和電影有關的事情,我會儘量配合。”
因為傅雲章一開場的態度,這個飯局硬生生吃出了刀光劍影的味道。
投資方看他油鹽不進,乾脆對秘書使了個顏色,然後集中火力給趙宏灌酒。
傅雲章本來臉色還好,可是看對方這舉措,眼神很快一點點冷了下來。
趙宏對人的情緒向來敏感,一眼瞥過去就感覺要糟,連忙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再次搖了搖頭。
傅雲章對朋友還是尊重的,對方不想自己多管,他就暫時沒說什麼。
很快事實就證明,趙宏敢一開始就替他擋酒,仗的就是酒量。
眼看著半桌人都開始微醺,趙宏還是眼神清明的模樣,傅雲章難得走神了一瞬間。
他突然很懷念自己當年的酒量。
那位戴眼鏡的年輕人早就準備好了錄音和偷拍工具,按照他們一直以來的做法,都是把演員灌得半醉,然後趁著這個時機錄下他們答應的話或者過火的動作。
如果他們本身識時務,那這些資料自然會刪除得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可如果他們不識時務……那這些影音資料就派上用場了。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回的兩個人,趙宏的酒量居然那麼好,而傅雲章就更加乾脆,直接一杯酒都不喝。
他心裡有些慌,生怕把事情搞砸,不自覺就看向了投資方。
這投資方本來身家就不小,後來靠著合夥人獨到的眼光,更是投資成功了不少影視作品。
這一背景帶來的結果就是,近幾年他都沒有經曆過什麼小演員給自己甩臉色的情況。
彆看他現在還維持著基本的體麵,可他心裡已經像爆發前的火山,積攢了無數的怒氣。
他看了眼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要到導演過來的時候,又看傅雲章再一次滴水不漏地把自己的話擋了回來,直接拍了桌子:“傅雲章,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傅雲章當了一晚上的謙謙君子,早就厭煩了。現在對方撕破臉,他也終於可以不用再維持這飯局表麵的平和,直接笑了起來:“黃董,您這話從何說起?如果我沒記錯,我的經紀人和劇組約的是見導演,商量接不接這部戲。我們可從來沒答應過什麼。
“當然,我會來,代表我和我的團隊確實對這部電影有意向,所以,我也尊重您,在導演不在場的情況下,陪著吃完了這頓飯,敢問我是哪裡做得不夠周到,才讓您發這麼大一場火?”
吃飯的時候傅雲章就想好了,如果對方真的不要臉,那自己翻臉是必然的,而趙宏已經簽約,那能把仇恨往自己身上拉一點就是一點,這樣即使趙宏不解約,以後在劇組也不會太難生存。
他不像趙宏,對娛樂圈的彎彎繞繞能了解得那麼清楚,他看導演沒來,隻當對方又要臉麵又舍不得得罪投資方,也沒準備繼續簽約,言語間自然沒怎麼留餘地。
“如果您覺得不滿意,不妨直說,今晚我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夠好?茶,我喝了;飯,我吃了;這一晚上,就算把整個流程都錄下來,我的禮數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吧?”
傅雲章看著他,雖然在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
投資方被他的話一噎,仔細一回想道理似乎還真是站在他那邊。
他乾脆也不維持表麵功夫了,直接把杯子一摔:“那又怎麼樣?要麼,你把這瓶酒喝了,我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要麼,我直接撤資這部電影。你不是自詡禮數周到沒有缺陷嗎?那因為你的問題,整部電影被撤資,說不定還要黃,你還覺得自己大義凜然一點錯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