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缺了什麼(1 / 2)

惜翠是被落在臉上的什麼東西給戳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卻在榻旁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人。

貌若好女,烏發墨鬢的青年正專注地盯著自己看。

一睜眼, 對上了張人臉, 對誰來說都有點兒驚悚。

惜翠心裡打了個突, 忙坐了起來, 午後的困意頓時散了個一乾二淨。

“你怎麼過來了?”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剛睡醒後,嗓音還有點兒啞,惜翠咳嗽了一聲。

衛檀生見她啞著嗓子,沒著急回答, 竟是主動走到桌前, 給她倒了杯茶,讓她潤潤喉嚨。

這才又坐了下來。

“剛從爹那兒回來,便想著來看看你。”衛檀生眼睛眨也不眨,臉不紅心不跳地盯著惜翠道, “未曾想到, 你竟醒得這麼早。”

惜翠根本沒想到自己是被眼前這人戳醒,隻當是自己睡眠太淺。

喝了口茶, 喉嚨裡確實舒服了不少,惜翠捧著茶杯問,“眼下什麼時辰了?”

“未時三刻,時間尚早, 你可還要再睡一會兒。”

“不睡了。睡多了不舒服。”惜翠攏了攏散亂的發絲, 理了理衣襟, 隨口問了一句, “我爹還在書齋嗎?”

奇怪的是,衛檀生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惜翠抬頭看過去,卻見這小變態正一本正經地望著她。但他的目光卻好像透過了她,想到了什麼彆的地方去。

惜翠理著衣襟的手頓了一頓。

衛檀生看的方向是……

她的胸?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馬上就被惜翠給掐滅了。

吳惜翠的胸雖然大了點,保守估計能有個C,但她不覺得衛檀生會突然對女人的胸產生什麼興趣。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衛檀生眼睫一顫,收回了目光。

惜翠再看他時,他已經恢複了那副溫潤從容的模樣。

整理好衣裳,惜翠和他一道兒邁出了屋,就是心裡總還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一家人坐在前廳裡又敘了些閒話,一直到日落西山,斜陽穿過廳堂,灑在雕花的欄杆上時,衛檀生才和惜翠起身拜彆。

吳馮氏極舍不得他倆,將他倆送到了府門前。

想到之前惜翠看高騫的眼神,吳馮氏想想,心裡始終不放心,又偷偷將惜翠拉到一邊,千叮嚀萬囑咐,“翠娘,你年紀不小了,在婆家可不能再像家裡一般任性。回去後,要好好侍奉郎君與公婆,莫要耍小性子。”

翠娘這個性子,太嬌慣,一般人受不住。再加上她體弱多病,身子一直不大好,想找個稱心如意的親事一直是吳馮氏最頭疼的事。

為什麼選了衛檀生做女婿,吳家也有自己的考量。

先說衛家。衛家雖是個百年的大族,但已經是日薄西山,走在衰落的邊緣,若想要再振興衛家,子孫後輩定是要走仕途的。

吏部掌百官升遷,吳水江任吏部郎中十多年,一直手握吏部的實權。

而他們吳家是新貴,不過到吳水江這兒,才冒出了點頭,在這富貴場中根基不穩,正好與衛家一拍即合。

雖說是互利互惠的關係,但他們衛家人在朝中擔任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閒官,散官,若是想要再進一步,還得仰仗吳家的關照。

隻要吳水江不倒,翠娘在衛家就有說話的底氣,衛家人也不敢輕怠她。

再說這衛家三郎,衛家三郎雖身有殘疾,但他自小就因才名冠蓋京華。甚至連久居宮中的官家也曾聽聞過衛家三郎的名頭,特地召他入宮麵聖,這就表明,衛家三郎是個有真才實學的。

都聽說衛三郎慈悲寬容,是個能包容翠娘的性子。要是翠娘能跟他一起念念佛,定定心,在吳馮氏眼中也是好的。

他們這一對夫妻,她不奢望能有什麼出息,隻要平安喜樂,不出什麼差錯地過完這輩子她就滿足了。

在拉著惜翠,得到她的親口保證後,吳馮氏這才放心。

等惜翠回到衛家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

回門之後,生活好似又慢慢地複歸了平靜。

衛檀生早出晚歸,她就守在門前等著他。而衛檀生看她的眼神也日益變得奇怪了起來。

惜翠想問,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問。

過了些時日,衛檀生經手的藥堂有了不小的起色。

將賬本拿來時,衛楊氏看了大喜,衛宗林也十分滿意。

他本來將厚望全都寄托在衛檀生這個小兒子身上,哪裡曉得飛來橫禍,致使他落了個殘疾。他不喜衛檀生整日念經禮佛,卻也知曉愧對他,不好多說什麼。如今見他終於做出了點兒正事。一高興,當下便親自拍板,要將城西那間布莊撥給他經營,檀奴打小聰慧,做什麼事上手極快,將這布莊交給他,衛宗林並不擔心。

這也是他和衛楊氏商量之後下的決定。

之前是大郎連帶著一起管了三郎的鋪子,三郎現在管事了,屬於他的那份,自然是要拿回來。

這麼一來,衛家的氣氛頓時發生了明顯的改變。

大哥衛景沒有看出來任何異樣,還為自己的弟弟聰慧感到高興。

大嫂孫氏的臉卻陰沉沉的,臉上的笑容也拉下來了不少。

她出生商賈,衛家這些鋪子都是她這些年來在費心經營。在她眼裡,這些鋪子早就歸入了他們那一房,背地裡,她也撈了不少油水。

眼下,衛宗林再將那間最為紅火的布莊撥給衛檀生,無疑於從她嘴裡搶肉吃,將她這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鋪子拱手相認,孫氏哪裡甘心。再說,萬一賬本的缺漏讓衛檀生發現了,叫她在這個家裡怎麼待下去,這不就是叫她死嗎?

但衛宗林發話,她不敢不從,不僅不敢不從,還要笑臉相對,連聲陪著誇讚。

孫氏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當初她就不該主動提起那一茬。他花錢就讓他花錢,在家中當個無所事事的散人總比現在插手家裡生意要好得多。

對於這個小叔子,孫氏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她性子好強,凡事喜歡壓彆人一頭,偏偏嫁給了衛景。

衛景他性子敦厚平和,一板一眼,外人提起衛家,難免都會提一句這衛家三郎衛檀生,而這衛家大郎衛景卻幾乎無人問津。衛景處處被他這個弟弟壓著,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孫氏卻咽不下這口氣。

等她掌家之後,這小叔子平常什麼事都不做,整日捧著卷佛經,光給她花錢,孫氏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衛宗林要將鋪子撥給衛檀生管,她私下裡少不了要跟衛景抱怨,攛掇攛掇他去衛宗林那兒說兩句話。

衛景是個士人,對商賈之事向來沒甚麼興趣。

他不明所以地皺眉道,“你一介婦人管這些做甚麼?喜兒剛睡醒,吵著要見你呢,你還不快去哄哄他?”

喜兒正是孫氏與衛景的兒子。

孫氏將兒子哄安分了,回到自己屋裡,將桌上的花瓶儘數“乒乒乓乓”拂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