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臨死前的告白慘烈至此,為何口中說著愛,眼睛裡卻未見半分愛意。
心中好像蕩起了一陣難言的澀,舌根泛起了陣陣苦意。
那疑似火燒身的詩,此時再看來,就像個笑話。
“戲有這麼好看嗎?”衛檀生笑道,“翠翠,你叫我一人在屋裡好等。”
他低眉,聲音好像漂浮在虛空裡一樣,低而啞,“就如同十五那天一樣,翠翠,你叫我好等。”
——蕩.婦
——騙子
惜翠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找到了自己的思緒。
她掙脫了一下,沒有掙開。望著衛檀生的模樣,才緩緩地意識到,這幾天衛檀生他雖然沒有多提那天的事,實際上他一直在耿耿於懷。
惜翠喉口乾澀,想說些什麼,隻好問,“你怎麼打扮成這麼一副模樣?”
衛檀生挑著唇笑著反問,“可是不好看?”
他道,“那陳妙娘可有我好看?”
“我見你似乎是喜歡,便提前向娘告病回來了,就是為了打扮給你看。”青年蹭著她臉頰,發上的金步搖流蘇來回地搖晃,“不好看嗎?你不喜歡? ”
“我不止比台上那陳妙娘好看,我也會唱戲。”青年笑著道,“你聽我唱給你聽。”
“女人”紅唇輕啟,慢悠悠,搖搖晃晃地開始唱。
他唱的是《南柯記》中的選段。
“則為那漢宮春那人生打當,似咱這迤逗多嬌粉麵郎。用儘心兒想,用儘心兒想,瞑然沉睡倚紗窗。閒打忙,小宮鴉把咱叫的情悒怏。羞殢酒,懶添香。則這恨天長,來暫借佳人錦瑟旁。無承望,酒盞兒擎著仔細端詳。”
青年的嗓音刻意放得柔婉,模仿著女人的聲音,偏偏自身嗓音又沉鬱醇厚,顯得格外不倫不類,漂浮在燭光中,幽幽得令人悚然。
衛檀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瞧,同他豔麗的打扮不同,他唇上的笑意仍舊是帶著點兒悲憫和超脫的,悲憫和超脫中,又含著些冷。
一顰一笑,就像是一座正要爆發的活火山,看去平靜而美麗,內部卻翻騰著能毀天滅地的熔岩,心中沉眠著一頭冷酷無情的怪物。
現在,蟄伏著的怪物,慢慢地蘇醒了。
了善禪師降服了他心中的魔,卻殺不死它。他心中伺機而動的魔已經掙脫囚籠而出。似山洪般的欲.望咆哮著奔騰而下。
他已墜入了三惡道。
驀地,惜翠渾身發冷。眼前的衛檀生像是時時刻刻將要爆發的火山,她進退不得。
“翠翠,你道《南柯記》這一段唱的是什麼?”衛檀生溫文地笑問。
“這出戲講的是,淳於棼與瓊英郡主,靈芝夫人和上真仙姑三人交.歡。”
“翠翠,你說那淳於棼像不像你。有我一位夫婿卻還不知足,還要那馬奴和那戲子。”
青年笑吟吟的繼續唱,塗了口脂的唇角揚起。
“怕爭夫體勢忙。敬色心情嚷。蝶戲香。魚穿浪。逗的人多餉。則見香肌褪。”
唱到“望夫石”的時候,他特地換作了“妻”字。
“望妻石都襯迭床兒上。以後儘情隨歡暢。今宵試做團圞相。”
“我……”惜翠深吸一口氣,沒有往後退,伸出雙臂抱住了他,緊緊地牽著他衣角。
青年懷抱中含著些極淡的檀香。
心知麵前的衛檀生招惹不得,惜翠穩下心神,緩緩地順著他,“我沒有那個意思。”
惜翠垂眸道,“我與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惜翠麵上雖是冷靜,但心跳卻紛雜如亂跳的雨點。倒是衛檀生的心跳,隔著胸膛傳來,沉穩有力。
兩人胸膛緊貼著胸膛,心跳聲仿佛也慢慢地彙聚成了一個。
“女人”沒有回答,而是貼在她耳畔,繼續笑著唱那《西廂記》,“我這裡軟玉溫香抱滿懷。”
他一邊低著頭唱著,一邊信手去解她的衣襟。
惜翠僵了一僵,順從地放鬆了四肢,沒有反抗。
那兩隻女人的窄窄的琵琶袖,被高高地擼起,露出結實的小臂。衛檀生將她高高地舉起來,掀起自己身下的豔紅的裙子,將那隱藏在裙下的滿腔的恨意,猛地送了進去,毫無憐惜之意。
嘴上唱著的同時,又仿佛做夢一般地念著,“翠翠,翠翠,我好不好看?”
“細哦,這子兒花朵,似美人憔悴,酸子情多。喜蕉心暗展,一夜梅犀點汙。”
唱罷,眼前的“女人”盈盈地笑著,附在她臉上舔.吻著,留下薄薄晶亮的痕跡。
“如何?酒潮微暈笑生渦,待噷著臉恣情的嗚嘬,些兒個。翠偃了情波,潤紅蕉點,香生梅唾。”
陌生的感受猛地襲來,惜翠全身一顫,身上發軟的同時又有些驚懼,想要推開他。
衛檀生他不對勁,甚至比上一次還要不對勁。
但從女人袖間伸出的小臂,結實而有力,牢牢地架著她,將她抵在了牆上。
“翠翠,你不喜歡嗎?”衛檀生微笑著,貼在她唇上,薄紅的唇間吐著氣說。
他偏著頭,發間金鑲紅寶石的步搖也隨之一晃。
一條銀絲從唇間拉開,衛檀生呼吸有些急促,卻還是微笑著道,“我看你好似喜歡得緊。”
“可還想聽戲?我繼續唱給你聽。”
“無多,花影婀娜。勸奴奴睡也,睡也奴哥。**美滿,一霎暮鐘敲破。嬌娥,似前宵雨雲,羞怯顫聲訛,敢今夜翠顰輕可。睡則哪,把膩乳微搓,酥.胸汗貼,細腰春鎖。”
“你怎麼不看我?”
“你看我,好不好看?”
“女人”笑意嫣然地問,連日以來壓抑在心中的嗔恚終於破籠而出,瘋狂地扭曲。
因為快感和痛楚,青年的眼睫被淚水濡濕了,眼角泛著些紅,臉上依舊莞爾笑著。
“蕩.婦。”他在心中呢喃著,滿腔的怨恨無從宣泄,隻能挾裹著情.欲而出。
“女人”眼睫微濕,眼角發紅,含淚的模樣,美得動人心魄,裙擺上的鳳尾鋪展開,眼波橫生,當真如一位絕色妖嬈的麗人一般。隻是一般的“女人”絕不會有作這般抬腰的動作。
鳳尾在地上遊走,騰飛榻上。
空中的檀香如有實質般地好像要滴下來。
裙裳滑落,“腰上黃”斜斜地搭在腰間,露出些許雪白的肚皮。那肚皮看上去竟好似泛起了雪浪輕波。
衛檀生低著頭,看著她,費力地喘息中,笑著繼續唱,“我這裡軟玉溫香抱滿懷。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間花弄色。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
想到那戲台下一幕幕,衛檀生眼眶發紅。
他心中恨恨地罵,眼淚卻不自覺地往下直落,為那**蝕骨而昂起脖頸。
作女人打扮的青年,像隻蜘蛛一樣,肢節趴伏著。臂上的肌肉鼓起,高高低低地浮現出有力的,棱角分明的肌肉線條,青筋也因為用力時不時的隱現。
那根累絲嵌紅寶石的金步搖,當啷滑落在地,“女人”淩亂的發髻早已散開,又去唱那《牡丹亭》,“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也,逗得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惜翠閉上眼,不敢再繼續看。
“翠翠。”臨到關頭,“女人”緩緩壓緊了她淩亂的腰上黃,不讓她掙脫。
察覺到衛檀生究竟想做什麼之後,惜翠終於慌了,慌忙想要推開他,“不行……”她嗓音喑啞,一聲比一聲更急,“這個不行……”
隻是“女人”的力氣比她大上許多,像座鐵塔一樣,她推脫不得。
熱油澆心似得燙。
他垂著鴉羽樣的眼睫,牢牢地按住了她,而後再附在她耳畔,孩童夢囈般地說,“翠翠,給我生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跪求審核君繞我狗命(痛哭流涕),我的主角他們隻是在唱戲嗚嗚嗚,從《南柯記》唱到《西廂記》再唱到《牡丹亭》,弘揚中.國傳統文化。
《玉樓會》是我瞎編的,參考的是京劇《四娘教子》的劇情。
小變態唱戲的聲音,有點類似於程派吧,畢竟我也不是票友,隻偶爾聽一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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