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任何情況下,口子大,那掉進去異物就多,異物一多...那大家就儘可以展開想象小翅膀,想象一下當人見人愛瑪麗蘇和百人後宮團霸道兵王與真愛就滅你全家款虐戀情深在修真仙俠文裡相撞摩擦出火花。
那不僅絢爛,還是真刺激。
林然,就這樣被委以重任地送到了這個特彆刺激世界。
穿過來第一天,林然險些沒在萬仞劍閣腳下哭成一個護城河。
她不想要刺激,她就想做一條平平淡淡鹹魚,領著她退休金喝著養生茶躺在搖椅上笑看雲卷雲舒。
她都受過多少滄桑磨難了,臨了臨了要退休了,還要再受這種狂風暴雨,難道不是嬌花就不配被憐惜嗎?
但是莫得法子,做不完任務就不給退休,連她係統都硬給壓成倆核桃扔過來了,臨門一腳事兒了,林然隻好欲哭無淚地上了。
木劍飛過人來人往熱鬨祁山主峰群,往來禦劍流光漸漸稀少,雲霧散開,露出一座獨立在頗為偏僻一角、形似一柄長劍倒插雲霄高峰。
這是無情峰,峰主就是她師父,劍閣這一代無情劍主江無涯。
萬仞劍閣被尊為滄瀾界第一劍宗,宗內強者無數,金丹期以上長老就可以獨領一峰,而江無涯更是元嬰期一方劍主,實力強橫身份霸道,作為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親傳弟子,林然自然是...嗯,好像也沒什麼特彆。
畢竟他們連住都是劍閣最荒僻最淒涼山峰了,再偏一點就可以移出萬仞劍閣範圍那種。
但是林然也不覺得怎樣,畢竟一條三天躺屍兩天睡覺鹹魚和一個一禮拜醉八天酒鬼湊在一起,還能有個窩棚住,已經是掌門師叔他人美心善了。
林然雙腳踩在山腳青石階上,把木劍重新掛回腰間,拍了拍袖口不存在塵埃,握著核桃慢悠悠往上走。
“林師妹。”
那一道聲音似冰棱墜在碎玉上,寒涼清澈,餘音憑生清冽。
林然抬起頭,看見前方不遠處緩步走來一道頎長身影。
青年著一襲藍衣,雪白腰封,懸著一柄無飾質樸木劍。
他臉廓俊秀清瘦,入鬢劍眉下,一雙清潭似眸子,斂眉垂眸間,似倒映出金波秋影,偶爾驚乍瀉出一抹劍光般凜色,又無聲無息沉進海一般無邊沉靜淡漠裡。
世人皆知,劍閣有雙絕,冰雪化仙,君子寒劍。
這其中君子寒劍,便是這一代萬仞劍閣掌門大弟子,晏淩。
晏淩,十歲那年拜入掌門闕道子門下,修習劍閣頂級密法君子劍法,入門三日即引氣入體,兩年後僅僅十二歲便成功築基,震動整個萬仞劍閣,如今還不到弱冠之齡,便已經是築基巔峰,距離結丹一步之遙,是所有人眼中當之無愧天之驕子,甚至是未來正道諸大宗派領頭人最有力競爭者之一。
但是林然卻知道,他錦繡光輝坦途將在未來某一天戛然而止。
五十年後,已經是金丹巔峰晏淩突然發狂,一人一劍血屠滄瀾大宗玄天宗滿門,破元嬰,解封黑淵,成了馭黑淵萬魂駭驚天下黑淵海主。
在玄天宗殘骸上,晏淩當著所有人麵,自己親手震碎佩劍龍淵劍,叛出萬仞劍閣,公然與整個正道對立。
從來尊敬又可靠大師兄,大開殺戒、叛出宗門、與正道決裂,這不僅震驚了整個萬仞劍閣,更成了女主楚如瑤前半生坦途中最大傷痛與不解。
晏淩背叛成了楚如瑤命運轉折點,她甚至為此生了心魔,此後數百年裡不顧一切地到處曆練,在生死之際磨礪自己,隻為衝進黑淵,衝到那曾經被她視為最尊敬強大對手與兄長般信賴追逐師兄麵前,問一句為什麼。
直到後來楚如瑤終於得知真相,她在北方冰雪寒天之地閉關百年,終於破碎心魔,一舉突破化神,成為滄瀾界最強大大能者之一。
而那時,晏淩早已經葬身黑淵多年了。
林然想得久了一點,等回過神,鼻尖已經嗅到更清晰青草般清冽氣息。
晏淩已經走到她麵前。
“林師妹。”
晏淩定定看著她,用陳述語氣,緩緩開口:“你沒有來參加宗門大比。”
未來被正道千夫所指被劍閣萬裡追殺、令世人聞之變色黑淵海主,如今還隻是萬仞劍閣看似高冷實則儘職儘責、關愛弟子也被所有師弟妹們敬愛向往大師兄。
麵對著晏淩那充滿著教導主任般強大威懾力目光,林然感覺到了億點點壓力。
林然知道,晏淩對她恨鐵不成鋼很久了。
畢竟所有人眼裡,當年她和晏淩、楚如瑤一起拜入萬仞劍閣,分彆成了江無涯和闕道子這倆元嬰大能親傳弟子,而如今晏淩和楚如瑤成了劍閣雙絕,她卻基本銷聲滅跡查無此人...
林然不知道晏淩腦子裡都腦補了什麼劇情,但是她知道晏淩是一直在試圖督促她奮進。
林然對此無奈,她特彆想跟他說,她真不是沒心沒肺,也不是破罐子破摔,隻是她一個種白菜田工具人,實在沒必要跳進田裡和小嫩白菜們比高高是不是,那比輸了比贏了能咋地,該乾活不還得乾活該扣工資不還得扣工資,有那時間去躺屍曬太陽那不香嗎。
而且作為一個見識過無數奇葩世界老任務者,林然太知道苟著重大意義了,在不動搖主線情況下,隻管讓主角們去折騰,反正他們有主角光環,一個比一個厲害;但她不一樣,她一個外來務工,鬨不好就得挨雷劈,瞎摻合瞎出頭什麼是嫌自己不夠焦香怎麼。
林然有滿肚子槽想吐,但是她不能說,她們這些任務者不能通過任何方式告訴任務世界對象自己來曆,否則免不了一頓雷劈,能給人劈到懷疑人生。
林然沒有辦法,在大師兄那充滿壓迫感目光中,隻好咳了兩聲:“大師兄,我是想去,隻是我今天身體突然不太舒服,沒法參加啊。”
晏淩劍眉微蹙:“你哪裡不舒服?”
林然捂住肚子,隨口敷衍:“胃疼。”
晏淩看著她捂著位置,沉默了兩秒,說:“那是腎。”
“…”林然硬著頭皮說:“其實腎也不是很舒服。”
晏淩沉靜地看著她,緩緩說:“我騙你,那就是胃。”
“……”
林然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笑得無比勉強:“大師兄你真幽默哈哈哈。”
晏淩漆黑眸子安靜地劃過她。
“你不必敷衍我。”
他把一個玉瓶放進她手心,轉身往山上走,聲音清淡又篤定:“你想做任何事,我都會支持你。”
林然握著玉瓶,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