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額頭冒汗,急得說不出話。
“血。”
眾人一愣,扭過頭看著一直默然的隱君客。
他望著那灘血,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清淡:“他被咬傷過。”
所有人瞬間想起來,之前突圍的時候馮興被瘋狂的村民咬傷肩膀,一直血流不止。
當時就有人覺得古怪,但時間太趕了,大夥兒著急搭帳篷也沒工夫操心彆人,那如果真的是血腥味吸引的——
“那董英也被咬傷了!”
朱玉婷突然指著董英尖銳問:“為什麼他就沒事?!”
董英捂著手背慌得說不出話,林然說:“也許他傷的隻是手背,血腥味沒有馮興大,所以昨天晚上那些怪物先被馮興吸引走了。”
這是有道理的。
沒有啥的,眾人心思迅速轉了轉,那豈不是說明那些怪物吃人受限製,比如一晚上隻能殺一個什麼的…
董英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但很快臉色又唰白:“那今晚…今晚…”
眾人沉默,心裡卻都清楚,今晚那些怪物還會來,那吃的必然是董英了。
董英露出絕望的神色,眾人憐憫看著他,心底卻不約而同升起一絲竊喜。
——今晚會死董英,那麼至少今晚他們就安全了。
林然冷眼看著,幽幽:“我建議大家儘快出發吧,早點下墓早點好,昨晚死一個,萬一今晚就死兩個,明晚就死四個,畢竟數字怎麼算的可是鬼說了算。”
“…”眾人怒目而視。
不過確實一盆涼水潑下,郭老說:“我們確實該儘快下墓。”
“你也莫要灰心,說不定墓中還有一線生機。”
郭老安慰麵如土色的董英,又對李立說:“李道友驚魂未定,不如把地圖拿出來讓老朽帶路?”言下之意是讓他交出半個領頭人的位置。
李立麵色難看,把篷布扔下強打起精神:“無妨,帶個路我還是行的。”說著轉身就走,朱玉婷連忙扯著陳薇跟上:“李哥。”
郭老拉著踉蹌的董英跟上,隱君客也邁步,林然慢吞吞跟在後麵,時不時地瞅一下青年的背影。
向蝶跟在她旁邊,突然拽了拽她衣角,沒憋住終於小聲說:“…前輩,您克製一點。”
老瞅老瞅,瞅得人家背脊都僵了,向蝶真怕隱君客一怒之下扭頭把她倆拍死。
林然大手一揮:“沒事兒,隱君客前輩是個好人,瞅瞅又不會少塊肉不會生氣的。”
向蝶:“…”
隱君客:“…”
誰給你的自信,梁靜茹嗎?
向蝶連忙去看隱君客,他沒有說話,隻是步子邁得更快,直接越過郭老他們走去前麵,高挺背脊硬邦邦,氣質泠泠的,像是有些生氣又像是沒有。
“…”向蝶崩潰:“前輩,您這樣會得罪他的!”
林然一本正經:“你不懂,我這是故意留給他深刻的印象,吸引他的注意。”
向蝶瞠目結舌:“…為、為什麼?”
林然不知打哪兒摸出核桃握在手心盤,笑眯眯說:“因為開心。”
向蝶:“…”
向蝶差點扭頭就跑。
這個小世界看起來並沒有用路程拖他們時間的意思,李立按照地圖所指,等下午就把他們帶到了大概的位置。
這是一大片山坡,土地荒蕪,灌木叢生,李立指著:“地圖就標誌的這一片,具體的位置就得靠洛陽鏟挖出來土質分析。”
眾人看著這大片荒地,心中一沉,用小小的洛陽鏟一塊一塊探,再到挖開打洞得找到什麼時候。
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眾人紛紛找出洛陽鏟各自找了個方向開始挖土,事關自己的性命,倒沒有人偷懶。
洛陽鏟深深往地裡一杵,再提上來,向蝶看著鏟子裡厚厚的土層,一臉茫然:“有墓的土質怎麼看出來?”
這個題她會,林然撚了一點碎土輕嗅,侃侃而談:“有墓埋下去,地裡的土層被翻攪回填,原本規則的土層結構就會被打亂,土的顏色就變得亂七八糟,而且據說墓地的土有種發黴的味道,像捂爛的水果…不過這些說得容易實際可不好辨彆,非得經驗豐富的盜|墓賊才能看出來。”
向蝶聽得似懂非懂,著急道:“那我們都沒經驗,萬一找不到墓怎麼辦?”
林然正想說話,對麵遠遠突然傳來驚呼,是陳薇:“啊!是這裡!”
林然與向蝶對視一眼,趕緊轉身跑過去,所有人也扔下手裡的活兒跑過去。
陳薇站在一片略微凹陷窪地,手裡的洛陽鏟已經扔到旁邊,慌忙指著前麵:“就是那兒!”
林然正納悶她一個毫無經驗的小姑娘是怎麼如此肯定有墓的,順著她指的位置看去,就看見地裡小噴泉似泊泊湧出的血。
林然:“…”
好家夥,她直呼好家夥。
剛才絞儘腦汁回憶盜|墓知識的她宛若一個智障。
是她輸了,她早該想到這就不是個正經的盜|墓片,這是個不需要邏輯的奇幻恐怖曆險片!
林然怒把洛陽鏟扔到一邊,抄起旋風土豆同款的旋風鏟:“來吧,我們抓緊吧。”
驚疑不定看著那血水噴泉的眾人扭頭看她,林然神色淡定:“看也沒用,再詭異也是要挖的,否則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向蝶嘴唇咬得發白,卻還是鼓起勇氣拿起旁邊的工兵鏟,其他人見狀,也隻好裝模作樣拿起工具。
血噴泉湧了十來分鐘才終於停止,血水漫開滲進泥土裡,林然戴著防毒麵具第一個跳進窪坑裡,直接一鏟深深插|進地麵,然後旋轉著鬆土,黑紅色的泥土被翻出來,向蝶也跑過去,把那些土往外鏟。
李立幾人其實不太想靠近那詭異的血土,尤其在林然和向蝶倆傻子已經主動過去的時候,但隱君客已經走過來,用聽不出情緒但不容置疑的語氣:“都下去。”
李立幾人心頭一凜,旁邊董英突然咬咬牙,先一步抄著把鶴嘴鋤跳下去,李立郭老朱玉婷幾人隻好也提著鋤頭鏟子下去挖土,隱君客把所有試圖偷懶占便宜的人都轟下去,才拎著最後一柄工兵鏟跳下窪地。
窪地土質粘稠濡濕,泛著說不出的腥氣,隱君客跳下去,踏地的時候靴底碾了碾,一縷小蛇般悄然湧出的細細黑氣無聲湮滅。
他眉目冷淡,麵無表情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