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少年道:“快八年了,大一上學期過後就沒見過了。”
陸清嘉支著下巴:“我是聽說你病已經好了,不過沒有回學校,之後又失聯,還以為怎麼了,原來是攤上遊戲了。”
“是啊!”
提起當初的事,頗有些讓人唏噓。
這個異常美貌的少年叫歐陽白,和陸清嘉一屆的校友,當初入學的時候,兩人可也是經常被放一塊兒提起的超級新生。
至今還能看見當初為了評選校草,各自的擁簇者在學校論壇裡撕得熱火朝天的帖子。
不過兩人關係倒是還行,還加入了同一個社團,聯絡也比較多,久而久之便也有了些交情。
但大一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歐陽白突然在足球場上暈倒,送醫後結果是罹患重病。
家裡便幫他辦了休學,將人送出國外治療,據說他那個病治愈率不到10%,當時學校裡的好友和擁簇者們哭得是肝腸寸斷。
陸清嘉開始跟他保持過聯係,但沒多久便失聯,好在有現實中跟他家沾點親戚關係的同學那兒聽說,他病情逐漸穩定下來,並且有所好轉。
大二的時候聽說他已經痊愈,但沒有回到學校,隨著畢業生的離開,新鮮麵孔的加入,歐陽白這個掀起過風雲的少年也就漸漸被掩藏於心或者遺忘。
如果換一個八年未聯係過,認識時間不久的朋友,陸清嘉可能不會立馬認出來。
但歐陽白是那種一旦見過很多年都不會忘記的驚豔漂亮,這讓陸清嘉不得不感歎命運弄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對方回到學校,恐怕陸清嘉早進入學校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要知道這家夥――那是真的比胖子還單純脫線,極其好騙呐。
甚至有時候會給人一種感覺,他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當然也是因為這種性格,他在學校的時候就頗受學姐們的憐愛。
陸清嘉看著他,歎了口氣:“辛苦你了。”
歐陽白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著他:“辛,辛苦什麼?”
陸清嘉知道這貨活到現在也不容易,不過老實說,歐陽白雖然比胖子還單純,但運氣可甩胖子八條街。
抽獎從來沒落空的,聚餐再擠的店帶上他立馬就有空位,一臉單純無辜的長相雖然容易被騙子列為目標,但總是才搭上話,就有大蓋帽出來把騙子摁住了。
關鍵這傻子都在開始掏錢了,被警察教訓的時候還一臉懵逼道:“這老人家怎麼了?”
按照鐘野的說法,遊戲裡氣運也是很重要的特質,不是沒有天賦異稟之輩隕落在一開始的時候的。
像恐怖遊戲對玩家的篩選條件,大多都是僥幸死裡逃生的人,這已經說明絕大部分玩家氣運不錯,有些天賦平庸的,光是憑借運氣就可以走很遠,不過最終這還是不代表一切。
歐陽白在他們那會兒,人送外號‘歐皇’,涉及到抽卡抽簽,借他金手指一用,保管想要什麼有什麼,SSR都跟大白菜一樣隨便撿。
隻要一直保持這份氣運,不遭遇極端情況的話,倒也大多可以安穩渡過。
陸清嘉這麼想著,便聽對方興衝衝道:“對了,你進遊戲多久了?”
“一個月不到吧。”陸清嘉道。
“哇,那你這麼短時間就到中級場後期難度的副本,好厲害啊,果然不愧是你。”
陸清嘉這一刻甚至以為對方是單純的讚歎和羨慕,等事後回想起自己的心情,真羞恥得恨不得鑽地縫。
因為他客套了一句:“也沒那麼誇張,主要我進遊戲的頻率比較高,不過既然這裡已經是中級場後期,那你很快也能升入高級場的。”
對方聞言卻一臉天真的回答:“G?我已經是高級玩家了哦,而且是管理員級彆,就是因為我進了副本,所以難度提升到中級場的極限。”
“不過放心吧,我隻是回來找一樣東西,不會參與通關的,也不會妨礙你們獲取獎勵,放心吧。”
陸清嘉渾身一僵,有那麼一瞬間,都差點無法維持從容,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歐陽白,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最終他咽下白操心的羞恥,艱難的問道:“你,你就是歐皇?”
歐陽白想了想,點了點頭:“嗯,好像是有不少人這麼稱呼我來著。”
說著興奮道:“真的,雖然這麼說不怎麼合適,但在遊戲裡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人願意跟我交朋友,認識的看到我就躲得遠遠的,不認識的哪怕之前聊得再開心,知道我是誰之後也變得好冷淡。”
說著整張小臉都委屈得快哭了:“我原來是這麼招人煩的人嗎?在現實裡我明明人緣很好來著。”
歐陽白抓住陸清嘉:“你不會那樣對吧?咱倆當初可是穿過一條褲子的哥們兒,你知道我人怎麼樣的。”
陸清嘉臉上的表情都快裂開了,‘歐皇’是他從鐘野那裡套過來的信息。
據他說,現在的管理員當中,分彆有外號‘美人魚’‘假天師’‘數據帝’‘冤大頭’‘雙頭蛇’‘歐皇’還有鐘裡予本人。
不過那家夥始終不肯說自己的外號。
這些外號,有些僅限於他們高層內部,在外有更威風的外號,有些卻是內外一致的。
‘歐皇’便是其中一個。
就鐘裡予的說法,雖然‘美人魚’最近勢頭最猛,也最受遊戲偏袒,但最讓人警惕的還屬‘歐皇’。
那可真是無數氣運之結合體,為人殘忍虛偽,常年臉上掛著無害的微笑,卻坑人於無形,簡直防不勝防。
最惡心的是,敵人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後,他還能腆著臉無辜的心疼安慰,不少人真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
因為風格太過變態,同等級的玩家都警惕嫌惡,不如他的玩家是看到他露出笑臉就退避三舍。甚至有的敵人,在對上他的時候主動自殺的都有。
真的,有時候主動自殺甚至是最好的結局,‘笑麵虎’都不足以形容對方的險惡。
當然這些都是陸清嘉根本鐘裡予的態度提取出來的,可萬萬沒有想到,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與精神折磨敵人為樂的‘歐皇’,會是歐陽白這家夥。
遊戲是個大染缸,確實能夠放大人性的醜惡,讓人迷失在其中。
可陸清嘉跟歐陽白是一切開始之前就認識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就像那些原本打算騙他錢的騙子,被逮後認定他是釣魚執法,對他的關心詢問感到毛骨悚然的人一樣。
陸清嘉懷疑,要麼歐陽白進入遊戲後經曆坎坷徹底變態黑化,如果不是這個選項的話,那還真有可能,一切都是誤會。
他深吸了口氣,對歐陽白笑了笑:“一會兒一起吃晚飯吧,我有不少事想問你。”
“好啊好啊,彆看我這樣,我的通關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陸清嘉笑得艱難,這時候教室裡的人已經有不少離開座位了。
基於陸清嘉的表現,以及他詭譎的風格,即便不是撈金玩家,也沒人相信他是好人。
幾個明顯是撈金玩家的男人便來到了陸清嘉麵前,開始明目張膽的招攬。
為首的光頭道:“兄弟,組個隊如何?”
他看了眼虎視眈眈盯著這邊的幾個顯眼的獵人玩家,輕蔑的冷笑一聲――
“在兄弟這種聰明人麵前,我也不說暗話,那些個玩意兒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以兄弟自由不羈的作風,怕是已經被他們視為眼中釘了。”
“與其處處被針對,還可能被暗算,不然到咱們這邊來,反正我瞧著兄弟你,也不像是對規矩唯唯諾諾的人吧?”
陸清嘉笑了笑:“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們確定跟我組隊?其他玩家的問題還是小事,主要是紀老師明顯對我有針對行為啊,幾位就不怕白沾一身?”
對方笑道:“既然需要兄弟的能力,自然就不會把風險推出去,哪有這麼好的事?咱們道上人,最講究規矩。”
陸清嘉貌似滿意的點點頭:“成吧,我也欣賞幾位的痛快。”
“不過一旦合作成立,恐怕下一輪開始,遊戲也會給我安排一係列的定製套餐了。”
這意思就是他也會被列入獵人玩家的誅殺名單。
其實幾個撈金玩家的打算陸清嘉很清楚,無非現在他的存在感最高調,看著資質也不錯,又自命不凡的樣子。
拉攏過去一來當然也是一份助力,二來有這麼明晃晃的靶子,也可以吸引大部分火力,外加引出一些還沒有確定立場的玩家。
算盤是打得不錯,他們料定陸清嘉自己也意識得到這會兒拉的仇恨值不少,如果不想被所有人針對,率先除掉的話,始終得選擇站隊。
果然陸清嘉不負他們所望,問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我必然也得為今後考慮。”
“幾位的來路,想必現實中也並非藉藉無名,兄弟我資曆尚淺,還沒有撈到自己的圈子,也無從談起跟遊戲對抗。”
“如果幾位真的有誠意,不妨說說現實中的來曆,也好證明不是把兄弟當做擋箭牌用完就扔。”
這個要求倒也合情合理,隻不過:“兄弟你不會不知道咱們就算把家底倒給你,出了遊戲也照樣會忘吧?”
陸清嘉神秘一笑:“巧了,兄弟手裡正好有破解的手段,就看幾位是否願意接納了。”
幾人對視一眼,眼神交流了一番,衝陸清嘉點了點頭。
依次道:“C市XX幫二把手。”
“B市XX會老大。”
“S市XX門老大。”
“H市人,說來汗顏,兄弟和我的弟兄們沒什麼勢力,習慣獨來獨往。”
後續又有兩人說完,一個六人,自報了來路,看向陸清嘉,都這份上了,自然隻有一個選擇。
陸清嘉卻嗤笑了一聲:“全都是假的吧?”
六人一噎,聽對方接著道:“當然也不一定全是假的,但所在城市,或者幫派名,再或者姓名,總之至少有一個是假的。”
“要麼乾脆全部是假信息,要麼相差十萬八千裡,即便我出去了也是疲於奔命,要麼乾脆禍水東引,說的是敵對勢力的名稱,對吧?”
幾人見被拆穿,也不尷尬,隻笑道:“兄弟諒解,畢竟真實來曆得是過命的交情,要是引了目的不純的外人,無意義滅頂之災。”
“如果這次合作愉快的話,最後也不是沒機會與兄弟結緣。”
陸清嘉露出一個頗顯詭異的笑容,講台上還沒有出教室的紀曳也突然大笑出聲。
此時,下課鈴聲突然響起,然而時間並不對,因為下課鈴之前已經響過了,就算是下節課的上課鈴,那時間間隔未免不對,這都過去二十分鐘了。
紀曳在講台上開口道:“為什麼老師還站在教室呢?因為現在才下課啊。”
說著露出惋惜的表情:“老師甚至話裡話外暗示過的。”
眾人抬頭,看向牆壁上的掛鐘,上麵顯示的時間赫然要比手機上快了幾分鐘。
因為這是教室裡唯一顯示時間的參照,在上半節課之前,都毫無異樣。
除非個彆特彆細心或者對時間體感敏銳的玩家,哪怕有玩家察覺到了不對,但基於立場和自己的打算,也並沒有張揚出來。
顯然這幾個撈金玩家並不在此範圍內。
此時如果有擁有透視能力的玩家,就能發現,掛鐘的指針上被纏了一根頭發絲。
那根發絲緩慢的以肉眼不可查的規律,加快了指針的速度,不快,也就幾分鐘的時間而已。
同樣類似的辦法操縱了下課鈴聲在同一時間響起,在事件已經解決的前提下,讓大部分人以為確實下課了。
陸清嘉對六人露出獰笑:“這節課的規矩什麼來著?”
“絕對不能撒謊。”
“很遺憾,幾位都在還沒下課之前撒了謊呢。”
話音剛落,六個撈金玩家帶著滿麵的驚慌和怨恨,炸成了六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