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頭沒明白陸清嘉這所謂的‘早點結束遊戲’是什麼意思。
難道賽製不是組委會定下的嗎?選手怎麼推進?
陸清嘉卻交代了他一項任務:“你教程快, 幫我把這六個人約到二樓的會議室。”
“如果不肯來的,告訴他們後果自負。”
子彈頭嘟囔:“我不是跑腿的,而且這麼說不會得罪人嗎?”
陸清嘉笑了:“你的長相氣質適合這份重任。”
子彈頭離開的時候, 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 後來反應過來,他怎麼就適合乾這種狗腿N瑟的任務了?他長得又不犯法。
但不管怎麼說, 被陸清嘉點名的六個英雄, 卻意外的很配合。
不配合也沒辦法, 神使的身份, 在無限城稍微消息靈通點的玩家都知道。
即便不知道的, 進了遊戲裡跟其他人交換情報也明白了,更何況神使表現出的實力原本就不俗。
可那個恐怖遊戲的交換生一來就乾掉了神使, 這讓無限遊戲的玩家難免人心惶惶。
懷疑這個恐怖玩家是不是會向所有無限玩家開戰, 甚至有人下意識打算套出城堡,放棄任務, 苟到任務結束。
但一想又覺得這有些合邏輯,淤泥使表現出來的智商和情商都很高,對整場遊戲的把控也很強, 從進入副本世界到現在,都沒有特意針對玩家出手過。
並且任務結束還會回無限城, 大可不必在自己優勢如此明顯的情況下, 得罪無限遊戲個徹底。
畢竟中級玩家, 大多背後的關係千絲萬縷,任務結束如果隻有一個恐怖玩家活著,未免太過招搖, 以淤泥使能隨手拿錢出來買下恒星成為資本方的魄力,想來收割玩家得到的區區1000積分是不放在眼裡的。
神使現在生死不知, 他們這時候才意識到其實仍然低估了那個交換生的本事,那麼已經集中生活過的他們,如果貿然逃走,也未必會成功,並且這個時候如果對方真的要下手,反倒是待在攝像頭下最安全。
六人琢磨了一番利害關係,在淤泥使邀請的時候,便也沒怎麼猶豫的答應了。
來到二樓的小會議室,發現除了淤泥使意外,甜心巧克力也在,在神使消失後,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淤泥使。
幾人不得不琢磨這其中的緣由,麵上卻如常的跟淤泥使打招呼。
正打算寒暄兩句,就聽淤泥使單刀直入道:“除你們之外的無限玩家,都已經確定死亡了。”
“神使乾的。”
陸清嘉甩出一疊資料,上麵都是之前確認過身份的玩家如今的失蹤信息。
神使一連狩獵了這麼多玩家,為了不影響賽事的正常舉辦,自然要清理屍體的。
憑他身上的道具和能力很簡單,所以這些人目前全都是失蹤狀態。
陸清嘉道:“這其中還有你們在外麵的合作人對吧?這裡有電話,你們可以聯係外界確認一下。”
“不用了。”一個玩家深吸一口氣,將資料放下。
無限遊戲雖然也有限製組隊進入副本的規則,但住在一個空間裡的人,能想到的辦法自然比恐怖遊戲多。
這裡麵在外頭策應的玩家,與在場的六個玩家中,也不全是臨時組成的利益結盟,也有原本就在無限城私交不錯的同伴。
一個女玩家道:“這種事神使做得出來,也就是說現在玩家隻剩下我們八個人了?”
這倒不是,看來也並非每個玩家都知道還有另一股玩家勢力,與他們任務相對立。
不過陸清嘉也沒有告訴他們的意思,便點了點頭道:“這次副本死傷慘重,我不希望接下來的任務在無意義的廝殺中度過。”
“正好剩下的人也不多了,應該可以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好好聊聊關於遊戲的走向。”
一個中年男玩家道:“現在你拳頭最大,你怎麼說?”
剩下的六個玩家在中級場內其實也算實力不俗的,否則也不敢走到前台,但神使大肆狩獵帶來的壓力還沒消,接著又來個更難纏的淤泥使。
老實說他們也沒自信到能夠奪冠,隻儘量爭取更高的排名,在副本裡撈到足夠多的好處就行了,一開始就預期不多,所以這會兒妥協也沒什麼障礙。
便道:“你想奪冠?這沒問題,我們有自知之明,不會跟你爭。”
“我們幾個玩家聯合起來,基本可以左右遊戲的排名了,這會兒在這個房間裡商量好,大家和和氣氣度過副本,當然是好事。”
陸清嘉臉上露出笑容,說出的話顯然不滿足於此:“不,我要求你們接下來完全聽從我的指揮,不論我要求什麼,你們都要不問緣由執行。”
又對甜心巧克力道:“當然也包括你。”
六人臉色一變,卻沒有急著開口,畢竟更強的甜心巧克力還沒表態。
甜心巧克力看了陸清嘉半晌,有些不能理解道:“為什麼?你一個將死之人還會這麼囂張?”
陸清嘉笑了笑:“那是到了無限城之後的事,但現在副本裡的形式就是,你們所有人都受製於我。”
“想要活命,聽我的。想要得到副本獎勵,聽我的。想出去之後不被清算,聽我的。”
甜心巧克力道:“我之前就注意到了,你對無限遊戲的規矩好像也不是一無所知。”
“那你可能依仗的是無限城內不得私鬥的規則,覺得自己即便去了那裡也是安全的。”
“可你錯了,規則都是給普通玩家準備的,私鬥雖然會根據傷害值扣除大筆積分,但對於神使背後的人來說,根本九牛一毛。”
“以前因為某些事,這條規則又做了改動,那就是如果彆的遊戲玩家進入無限城,私鬥是會反彈攻擊傷害的。也就是有人殺了你,那麼那人也得償命。”
“看起來好像你可以高枕無憂,但你並不了解無限城。”甜心巧克力聲音低沉,說到這裡的時候語調也毫無波瀾。
“無限遊戲的高位玩家,要支使一個人以命換命,實在太容易了。”
“所以實際上你以為的倚仗,還有規則內的保護,全都沒有意義。”
甜心巧克力說完,直視陸清嘉。
卻見他臉上絲毫沒有意外驚慌的神色。
反倒是輕笑了一聲:“我記得對於其他遊戲玩家的安全保障規則,是幾年前才加上去的。”
“也就是說,因為你們無限遊戲對於玩家的統一管理,很多規則也是會隨著時間和當時形勢改變的。”
“當然我得謝謝你的特意提醒,不過我既然敢做,就已經想好了退路,所以你們不用擔心。”
眾人對他的話不怎麼相信,覺得他還是有逞強的成分在,畢竟淤泥使資質看起來再驚豔,這會兒也隻是個中級玩家,與神使背後的人差距,豈止隔著天塹?
但對方一路走來的表現,卻也不像是得意忘形,對後果不管不顧的人。
陸清嘉卻沒給他們深思的機會,開口道:“我的情況暫且用不著你們擔心。”
“但你們現在麵臨的形勢卻很嚴峻。”
陸清嘉看向幾人:“首先你們得保證神使活著出遊戲,否則在無限城生活的你們,很可能被遷怒。”
幾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這也是他們對淤泥使小心翼翼的原因。
雖然神使肆意狩獵玩家讓他們激憤,但以那位大佬的護短,如果神使死在副本裡,他們這些同時進入的玩家,沒一個能活下去。
陸清嘉道:“其次神使現在受我控製,他之前的競爭資源,大部分會被我繼承,加上我還有自己公司的親信,單單是競賽的話,根本用不著你們做什麼。”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你們的性命間接攥在我的手裡。”
“如果你們肯聽話,那我至少在遊戲裡不會殺了神使,保證你們不會被之後的事情牽連,而關於英雄王杯的排名,除了冠軍之下我也無所謂,你們大可以報團競爭,隻要優先完成我的命令,其他我不乾預。”
“所以現在神使還在你的控製中?”幾人問。
但實際並不需要陸清嘉回答,否則甜心巧克力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乾嘛?就是無法營救神使,隻得確保他沒有生命危險。
一開始淤泥使說話比較委婉,都讓他們產生了錯覺,以為他純然囂張而已。
實際上卻是被攥住了咽喉,不得不妥協。
幾人意識到淤泥使所圖恐怕並不止英雄王杯,畢竟僅僅是為了奪冠的話,一開始的交涉就足夠了。
六人出了會議室,一時間隻能暗罵倒黴,果然神使就他媽是個瘟神。
跟他一個副本的,都沒好過的。擔著被獵殺的風險不說,還得隨時注意他狗命。
陸清嘉與剩下的無限玩家達成共識後,便起身回房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城堡。
他東西不多,就一個行李箱和一隻貓,組委會給他的終端解除了功能限製後,陸清嘉便坐著車回到租住的公寓。
當然身後還跟著個甜心巧克力。
陸清嘉順著貓毛,問道:“我很好奇,像你這樣的人,怎麼被分配成為神使的保姆的?”
甜心巧克力明顯是沉默寡言的人,但此時仍回答道:“這個沒有定數,我也是頭一次。”
“你們老大是誰?”
甜心巧克力並不知道他來之前發生過什麼,也並不知道陸清嘉針對的從始至終都不是神使。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神使雖然欠收拾,但明顯淤泥使在自己的遊戲裡也不差,顯然是中級玩家中的佼佼者。
兩個傲慢的人撞在一起,很可能互不相讓走到現在這一步。
但玩家之間如果沒有真正的深仇大恨的話,很多事還是很好解決的,尤其在神使有個強大富有的靠山的前提下。
所以甜心巧克力以及另外的玩家,雖然知道自己現在受製於人,卻並不清楚事情真正的嚴重性。
這會兒陸清嘉問他,甜心巧克力自覺這並不算什麼秘密,便道:“詐欺師。”
陸清嘉眼神閃了閃,心裡不由得蔓延出一股荒謬和諷刺。
詐欺師。
他笑了笑,那笑容,甜心巧克力看過去,那表情並沒什麼特彆,但此刻車內的氣氛卻讓他渾身緊繃,本能的進入了高級戒備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