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太婆來去無聲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注意力過於專注在貓.屍和死.嬰上了,所以一時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總之對方的突然出現,著實讓其他兩個玩家給嚇了一跳。
老太婆身形佝僂, 但也沒有拄拐杖, 陸清嘉注意到她身後的腳印,倒是平實有力, 清晰明朗。
於是他笑了笑:“阿婆, 這是怎麼回事?”
他指了指樹上的死嬰:“我就聽說過貓死了不吉利, 不能下葬的, 這嬰兒為什麼掛這裡?”
老太婆似乎對三人也很新鮮, 陸清嘉問她話的時候,她眼神頗有些貪婪的打量著三人, 最後視線落在陸清嘉身上。
嘿嘿一笑:“總歸是個女娃, 能安撫山神,倒是功德一件。”
又對三人道:“不過你們回來了, 就不用造這孽了。”
陸清嘉就笑了,看了眼和死貓綁在一起的嬰兒,又道:“可我要是山神, 這麼上供給我,我也不會高興的啊。”
老太婆聞言臉色一變:“閉嘴, 罪過罪過。小孩兒無知, 冒犯山神, 勿怪勿怪。”
對方搓著手四處拜,仿佛是生怕被陸清嘉剛才的狂言連累一樣。
陸清嘉也是變態,見狀非但沒有閉嘴, 居然踩樹上去把那吊貓.屍和死.嬰的繩子解了下來。
“你,你這是做甚?”老太婆連忙要阻攔, 被極端玩家和無限玩家攔住了。
陸清嘉三兩下在地上刨了個坑,將貓兒和死.嬰草草埋下。
說道:“阿婆,聽我的,封建迷信要不得,就不說嚇不嚇人,這滋生細菌還有流下來的屍毒,要誰光著腳打這裡經過,腳丫子也得爛了。”
阿婆焦急無比:“你們這些小王八,父祖一個個是貪生怕死的畜生,小的也不是好東西。”
“你快給挖出來掛回去,否則晚點誰都救不了你,山神――”
陸清嘉沒等她說完話,接口道:“山神啊?”
他說了句,衝著村子的方向道:“我們回來就是有點事想跟它商量。”
“不知道阿婆有沒有空帶帶路?”
說到這裡老太婆情緒就一變,仿佛剛才的焦急不複存在一樣,又開始用那種稀罕的,看貢品一樣的眼神看陸清嘉他們。
“來吧,來吧來吧。”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哼著一種曲調在這夕陽下顯得詭異的小調。
時不時夾雜一句“回來了,就彆走”的話,不像是唱曲,倒像是喪葬上唱的詞一樣。
這個村子不小,至少在陸清嘉來看,少說有兩百戶人家。
家家戶戶的房子修得比較密集,雖說按照陸父的說法,這裡為了杜絕類似當年的年輕人出逃事件,村子已經徹底與世隔絕。
隻有少數對山神信仰堅定的,才會被允許出去念點書,然後回到村子當老師。
按照玩家們的想象,這裡該是個還停留在上個世紀,貧窮落後的地方。
但意外的,村子裡的房子倒是整齊紮實,統一的白牆灰瓦,水泥路通到了家家戶戶,看起來居然不錯。
此時太陽快落山,大部分出去乾活的人正扛著農具往家裡回。
這個村子明明每三年就要獻祭人口,但村民臉上倒是沒有壓抑頹敗之色。
經過看到的大部分人神色平靜輕鬆,隻是在看到衣著明顯格格不入的陸清嘉三人的時候,臉色一變,用充滿各種情緒的眼神打量他們。
這種眼神讓人很不舒服,尤其是人數眾多,同時看來的時候。
不過好在三個玩家都是身經百戰,這點倒是不放在心上。
陸清嘉甚至微笑的衝幾個攏豬草回來的年輕女孩笑了笑。
村裡男人臉朝黃土背朝天,一個個粗糙黑黃,見慣了這些的女孩子們,冷不丁看到陸清嘉這種仿佛不是一個物種的男人。
白皙乾淨,體麵優雅,外表甚至比她們偶爾瞄到一眼的書上的明星還耀眼。
頓時就臉紅了,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腳步變得匆忙。
老太婆就很不滿,冷哼了一聲,不過也沒有說什麼。
不過也不知道誰將他們回來的消息迅速傳播了出去,待老太婆領著他們停下腳步的時候,三人周圍已經聚了一大批村民。
不少還端著飯碗拿著筷子,明顯是正在吃晚飯的空檔出來看熱鬨。
也不避諱視線,甚至明目張膽的對陸清嘉三人指指點點。
老太婆敲了敲門,那扇實木大門從裡麵打開,出來一個拿著煙鬥的老人。
甚至不用老太婆交代,便對陸清嘉三人來了一句:“回來了?先進來吧。”
陸清嘉道:“您好像一點都不奇怪我們會來。”
對方笑了笑:“有啥稀奇的?你們總歸是要回來的。”
說著甚至深深的打量了陸清嘉一眼,帶了一絲扭曲的笑意道:“你不回來也沒辦法了。”
這話引起了極端玩家和無限玩家的警惕,他們看了陸清嘉一眼,對於老頭唯獨把陸清嘉拎出來說的事,心裡有了些猜測。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陸清嘉是第一個知道副本任務和難度風格的,看情形怕是對方已經先他們一步受過了。
不過兩人還不知道陸清嘉分析出的,這詛咒是可以轉移的事,所以暫時對陸清嘉的同情大於猜忌。
老頭看了眼陸清嘉懷裡的黑貓,啐了聲不吉利,但還是移開身體,將三人讓了進去。
這裡是村子裡的祠堂,格局還算簡單,普通的二進小院。
但是老太婆還有其他村民卻沒有跟著進來。
老頭領他們進了供奉屋,指著地上的三個蒲團:“跪下。”
三人沒有理會他,反倒是開始打量這整個屋子。
除了按照順序陳列的祖宗牌位,最上方的便是被罩了塊紅布的石頭。
陸清嘉指著石頭道:“這就是山神?”
老頭見三人無禮,竟然也沒有發火,隻道:“是也不是。”
說著歎著氣搖頭:“你們這些外邊長大的後生,就是沒體統章法。”
說著又細細的打量了陸清嘉一番,問道:“你家裡有幾個?”
陸清嘉知道他問的是自己這一輩的人,便回答:“兩個,還有個哥哥。”
老頭就詭異一笑:“我就說娃子看著眼熟,原來那會兒來的是你哥哥。”
說完搖搖頭:“可惜了,可惜。”
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是老舅葬身之地,所以陸清嘉在這個副本,很多細節處表現得與平時的風格多有不同。
其他兩個玩家本就不相識或許不覺得,但鐘裡予是最有體會的。
最明顯的就是他整個人對很多事變得不怎麼耐煩了。
聽了老頭的話,他麵上雖然還帶著微笑,但鐘裡予能感覺得到陸清嘉這會兒內心是尖銳充滿攻擊性的。
如果不是還牽扯了他舅舅,估計早就掏出大.炮把這祠堂給轟碎了。
此時卻壓抑著情緒問道:“祭祀的地方在哪兒?應該不是這裡吧?”
“哈哈,急啥?”老頭道:“多待幾天吧,會讓你們看到的。”
陸清嘉聞言居然也真的不急了,在祠堂裡走了個過場,發現收獲有限後,便隨著老頭出來。
此時村民還沒有散,看熱鬨的反而多了起來,小孩兒也對他們三人指指點點。
陸清嘉問老頭:“我們接下來住哪兒?”
這話一出來,人群中便走出來一人,看著四五十歲的樣子,但實際年齡應該更年輕一些。
他身材在這村子裡的男人中算是魁梧的,冷冷的看了陸清嘉三人一眼道:“跟我來。”
顯然對於他們這些外麵回來的人,早有了安排的法子。
漢子將三人帶到靠近後山的一座空宅中,這裡明顯沒有居住痕跡,但意外的打掃得很乾淨。
不過看牆壁和家具的破損程度,應該是這兩天才重新打掃出來的。
顯然是預料到了有人會來特意清掃出來,而不是長期打理的。
宅子有好幾個房間,每個房間都鋪好了床,足夠他們三人住。
漢子又指了指廚房:“米麵油菜都有,要吃東西自己做,有事出來門口喊‘老西’,我就來了。”
還真的通訊基本靠吼。
漢子離開後,陸清嘉拿出手機,不出所料的沒有信號。
不過他和無限玩家倒是不用擔心這一點,無限城多的就是跨時代的科技產品。
有一種防塵塞大小的道具,插在手機上便是一個強力信號接收器。
彆說隻是與外麵隔絕了幾十公裡的村子,就是相隔千裡外的信號,也能強行抓取過來,並且普通物理意義上的阻隔用處不大。、
除非被關在特定金屬製成的,厚一米以上的房間內。
陸清嘉扔了一個接收器給極端玩家,兩個玩家這會兒看陸清嘉的眼神變得頗為詭異。
頗有些驚嚇的成分。
要知道彆個遊戲裡的道具,一般是參加了交換生副本才能得到的,陸清嘉現在能輕易掏出來,代表他很可能已經參加過無限遊戲的交換生副本了。
然而他卻又出現在這裡,按理說大部分玩家隻能參加一次的,那麼現在狀況就有點讓人牙酸了
不過相比這個可能,兩人更願意用對方認識參加過無限副本的玩家,從對方那裡得到道具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但見他麵不改色的將道具送出來,這個理由又站不住腳了。
兩個玩家一臉糾結的時候,陸清嘉從空間裡拿了些吃的出來。
這個時候他也懶得做飯,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又是跋山涉水的他也餓了。
為了應付缺少資源的情況,以現在陸清嘉擁有的空間數量,早做好了完全準備,身上的口糧甚至夠他在沒有食物的地方存活很久。
他拿了一份還冒著熱氣的盒飯出來,跟貓咪一起吃。
兩個玩家見狀也各自拿了食物出來,隻不過極端玩家的食物就有意思了。
陸清嘉看了眼對方餐盒裡稀奇古怪的菜,紫色的番茄,紅色的藍莓,果肉竟然是藍色的蘋果,還有五顏六色看著就邪門的魚片刺身。
極端玩家注意到兩人的眼神,笑了笑:“人都變異了,植物和動物哪兒能幸免?”
“不過這些你們不能吃的,有劇毒。”
陸清嘉問道:“你是毒皮人?”
對方點了點頭:“這個副本一進來我就變成這幅樣子,還挺不習慣的,好在還能變回原樣,不然沒了一身的毒做依仗,我還真有點心慌。”
毒皮人在三大遊戲裡是危險的存在,他們渾身是劇毒,呼出的氣息甚至都是毒氣,在廣闊的空間還好,如果在狹窄封閉的房間跟毒皮人待在一起,普通人過不了多久就會中毒身亡。
所以極端空間開發了一種麵向毒皮人的裝備,罩在身上薄如蟬翼,能過濾他們的呼吸和出汗散發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