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的院內,一顆很大又茂盛的槐樹剛巧遮住了陰森森的井口。
這院子內,除了破舊的家具、以及一些埋藏在地上的陶瓷碎片,幾乎沒有一樣完整的東西,就好像曾經是被抄了家似的。
秋蒙將衣服脫了下來捏乾,晾在了自製的衣架上,又跑去生了一把火,想著有火會乾得更快一點。
火剛剛升起,一直縮在她腳邊不動搖的井鬼嚇得竄出五米距離,麵對著那團火張揚舞爪。
秋蒙深呼吸一口氣,坐在了一具屍體旁邊,正是老乞丐的屍體。當時她撈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隻見她從老乞丐身上搜刮出了十張鈔票,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會少了十張呢?”
一邊說著,她又把屍體翻來覆去地檢查一遍,發現真的少了十張鈔票。
秋蒙一臉懵逼了,難不成短短半天的時間,這老乞丐就花了整整十張鈔票?
井鬼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了她的腳邊,拉了拉她的腳腕,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幾張濕漉漉皺巴巴的鈔票,問她:“你、在、找、這、個、嗎?”
一見到那幾張鈔票,秋蒙眼睛一亮,接了過來,問他:“你從哪裡找到的?”
井鬼指了指自己的老巢井下,看著她,慢悠悠地說道:“以、前、有、人、掉、進、去、之、後、留、下、來、的。”
他要是早知道這些紅色的紙能夠討她歡心,他肯定會把所有的這些紅色紙給收藏起來,然後再全部給她。
井鬼並不知道,鈔票不止是紅色的,還有其它顏色,所以錯過了另一個討好的機會。
秋蒙一聽不是老乞丐的,但這井鬼拿在手裡又用不了,便沒有還回去。想著下次過來的時候拿著這幾張錢,多買一些他能夠用到的東西。
弄好了這些之後,她才有機會看向昏迷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小乞。
“水……”小乞丐額頭全是汗水,體溫偏高,看起來好像是在做什麼恐怖的噩夢。
秋蒙因為拿回了錢,又得到了新的錢,心情還算不錯,就去打了一碗井水出來。
差不多喂了一半,小乞丐就醒了。他迷迷糊糊的,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小姐姐……你是來討債的嗎?”
他恍恍惚惚說道。
秋蒙點頭:“已經要到了,你爺爺也不會再逼你偷錢了,你要是騙我再去偷錢,我就送你去見你爺爺。”
一說到爺爺,小乞丐就哭了起來:“我沒爺爺了,我爺爺被鬼抓走了。”
“嗯。”秋蒙點頭表示知道了,因為他爺爺的屍體就在旁邊,而抓走他爺爺的井鬼也在旁邊。
秋蒙還準備喂他水,似乎不渴了,小乞丐偏頭躲過。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還在這恐怖的院子裡,他頓時緊張了起來:“小姐姐,為什麼我們還在這個院子啊?我們不是出去了嗎?”
秋蒙對他這個問題充滿了迷茫,說道:“你在做夢嗎?我們一直在這裡啊。”
小乞丐一臉苦相:“我們一直在這個鬼地方嗎?”
鬼地方?有鬼的地方?秋蒙頓了一下,讚同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一個鬼地方。
小乞丐忽然想起一個事,指著剛剛喝的那碗水,抱著僥幸的心理,問道:“那、這碗水,從哪裡來的?”
“喏,那裡啊,還有很多,你還要嗎?”秋蒙指了指井口邊,覺得反正不要錢,他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小乞丐一看那個井,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秋蒙:“????”
難不成是這裡氣場問題?也對,這個地盤是鬼的地方,凡人待在這裡肯定是不好受的。短時間沒問題,長時間身體就會虧損。
想到如此,秋蒙打開了門,想把小乞丐拖出去,可人才剛拖出去,不等她有下一個動作,麵前的場景就好像被卷進漩渦裡一樣,等她定晴一看,眼前的不再是外麵的小巷,而是院子內的大門。
就連被她拖出去的小乞丐,也消失在她的眼前。
剛才她是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卷進了這井鬼的院子裡了?
秋蒙深呼吸一口氣,回頭看向乖巧坐在她衣服下麵的井鬼身上。
“你做的嗎?”秋蒙走了進來,微微皺起眉頭:“你放了那小乞丐出去,卻不打算放我出去嗎?”
井鬼抬頭看著她,半晌,緩緩說道:“你、是、我、的。”
“我都給你說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認錯人了。你是不是活了幾百年,都忘了自己未婚妻長什麼樣了?”秋蒙無奈極了,古董鬼就是這點不好
,特彆是像他這種完全不和外界交流的古董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
井鬼緊緊盯著她,她走哪,他就看哪,“你、是、她,我、的、未、婚、妻。”
他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好像多重複幾遍就會變成真的一樣。
秋蒙沒再理他,她摸了摸衣服,發現乾了就穿在了身上,再把錢一張一張的收起來,等什麼都收拾好了之後,她一臉認真地對井鬼說道:“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我叫秋蒙,你想一下你未婚妻的名字,肯定和我不一樣。”
井鬼看著她毫無反應。
秋蒙恍然大悟:“你不知道你未婚妻的名字?還是說你忘了她的名字?”
井鬼點頭,也不知道是前者的意思,還是後者的意思。
秋蒙:“……你都不知道你未婚妻的名字,人家又為什麼是你的未婚妻?你又怎麼認定我是你的未婚妻?”
她以為這樣總算能夠把這井鬼說服,哪知道井鬼根本想也不想,繼續說:“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好像已經認定了這就是一個事實。
“……”秋蒙深呼吸一口氣,“你這是死認定了我是你的未婚妻是吧?”
“嗯。”井鬼乖巧點頭,這次回得倒快。
秋蒙:“……”
她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又看了看手機的時間,還不算太晚。於是她拖著老乞丐的屍體,把屍體拖到了槐樹下麵,再把升起來的火堆給滅了。
正在她又準備和井鬼交涉的時候,忽然感覺袖子涼涼的,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濕了。
秋蒙一臉懷疑地看向乖巧不動的井鬼。
是他乾的嗎?看著不像啊。
沒辦法,她隻能又把外衣脫下來,晾在衣架上麵,再升起一把火繼續烤。
“等衣服乾了我就要走了,你攔不住我的。”秋蒙對井鬼說道。
井鬼直盯盯地看著她,滲人得緊,“你、說、過、會、一、直、陪、著、我,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走。”
秋蒙麵無表情:“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我也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這句話,而且你不是人,你是鬼。”
“你、是、我、的、未、婚、妻。”
秋蒙發現,無論自己
說什麼,這井鬼總能把話題繞到原地。
等了等和剛才一樣的時間,她站起身來去摸了摸衣服乾了沒,結果發現不僅沒乾,還更濕了!濕得袖子都‘滴答滴答’掉出水來了!
這次她毫不猶豫,回頭看向乖巧坐著的井鬼:“你乾的!?”
井鬼沒有說話,像是假裝沒有聽到。
秋蒙知道是他乾的,這個院子裡,除了能控製井水的井鬼之外,再也沒有東西能夠繞過她把她的衣服給再次弄濕了。
“你這個鬼怎麼這樣!都說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就為了不讓我走,所以才把我的衣服給弄濕的嗎?”
秋蒙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和這個井鬼說清楚,他真的會一直這麼做。
一想到這裡,她又是怒,又無力。她總不能把這隻鬼暴打一頓吧?她又不是道士,怎麼知道如何收服鬼?
暴打一頓?秋蒙陷入了沉思,考慮著可行性。
好像可以!
這井鬼雖然詭異了一點,還能控製水,但論起力氣來肯定打不過她的。而且他頭發這麼長,簡直是一個超大的弱點!到時候抓著他的頭發猛揪一頓,看他會不會放自己出去!
麵色呆滯的井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秋蒙的腦海裡有多慘。
秋蒙嘀嘀咕咕說道:“看在錢的份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著,她繼續晾衣服。
似乎不放心,她走到了井鬼的麵前,打算監視他。
井鬼看著她走近自己,毫無波瀾的瞳孔似乎微微起了變化。
正在他想伸出手觸碰她的時候,秋蒙抓住了他的手腕,下意識回頭看向自己的衣服,發現沒有濕才鬆了一口氣。
“不行!不能這樣!你太狡猾了!”
秋蒙剛剛被嚇了一大跳,最終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她從周圍索羅了一根且長又結實的繩子,還有一根勉強能坐的破椅子。
然後便把一臉毫無反應、懵懵逼逼的井鬼綁在上麵。
整個綁法簡直是五花大綁,從脖子到雙手、到腿,一個部位都沒有放過。
看著無法動彈的井鬼,秋蒙徹底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他對麵然後盯著他。
“這下子隻要你一動我就知道了。”
……
隨著時間又過了半個小時,秋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時間
到了,轉身向自己晾著的衣服走去。
還沒走進,就聽到了‘滴答滴答’的水聲。
她趕忙去摸衣服,果然是濕的!
秋蒙快瘋了,這井鬼到底怎麼做到的!她回頭一看,井鬼還被乖巧地綁著,頓時一臉不可置信。
“你……!”秋蒙捏緊了拳頭。
井鬼看著她,不等她發怒,說道:“屋、子、裡、有、新、的、衣、服。”
秋蒙愣住了,她頓了一下,問:“你想討好我?”
井鬼點頭:“新、衣、服,好、看,你、穿、著、最、好、看。”
秋蒙看著自己的衣服濕了又濕,按照這個情況下去,一時半會肯定乾不了。現在有了新衣服,應該能將就一下,然後回家。
雖然她想不通井鬼為什麼把她衣服弄濕了,又要給她新衣服?但既然說要給她新衣服,應該就不會再弄濕了吧。
不然這有什麼意義?
雖然她依舊看不懂這井鬼的想法,但現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便放了井鬼,跟著他進了一間書房。
不同於院子外麵,書房內破壞的程度不算高,至少能看出曾經這裡很豪華。
有書桌,也有很多書,桌麵上擺放著乾透了的墨汁,以及毛筆。可以看出這裡的主人生前應該很愛看書寫字,甚至很有可能是正在寫字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被人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