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飯碗的那一刻,四人在心裡發誓往後一定好好乾。
有了四人的加入,董欣跟溫可成了老師傅,四個人也很好學,再加上操作不難,四人很快就上手了。
溫馨跟董欣也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溫可跟董峰的婚事也訂下來了,眼瞅著自家未婚妻在廠子裡越乾越好,董峰暗自著急,董衛國把他抓在身邊,跟著董剛一起跑起了業務。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溫馨的廠子裡又招了一批員工,這回她招的是村裡的人了,她堅決不走後門,想要進場子,必須考試,並且依舊是女性優先。
這規則一出,招來了村裡人的集體抗議。之前這個廠子招了四個外麵來的女人做工人他們就很不滿意了,要是單純的給口飯吃也就算了,她們還拿工資,一個月十五塊,一個月十五,一年就一百三,他們在土裡刨食一年下來一家也剩不下這麼些錢。
他們直接就鬨到了大隊長的家裡,要求大隊長給個說法。
大隊長才剛剛從鄉裡開完會回來,他們莊坪村被點名表揚,還給了他們一張優秀村集體的錦旗,正是誌得意滿的時候呢。
來的都是家家戶戶的大老爺們,其中還有兩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他們是村裡輩分最大的人了。
兩個老頭中的一個義憤填膺地開口:“老四,我聽說那個肥皂廠要招人了,還什麼要優先錄取女人,這不是瞎扯淡嗎?女人遲早都是要嫁出去成彆人家的人的,招工招女人有什麼用?村裡讀過書的女人有幾個?”
“可不是嗎?要我說,這個廠子給一個女人管理也不像話,明明是咱們村的地,廠子也是咱們村的人蓋的,就不應該把管理權放出去。”
村裡的人眼饞這個肥皂廠眼饞了好久了,特彆是看著那些肥皂一箱一箱的從廠子裡運出去,那些肥皂一塊就賣一塊錢,一想咋也得有四五十塊,十箱就是四五百,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錢,他們的心就癢得很。他們早就想提意見了,隻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這次的招工事件隻不過是一個□□罷了。他們的意圖很明顯,要廠子裡的管理權。
大隊長也不樂嗬了,他環顧一周,村裡除了董衛國家,董峰家以及蘇家,幾乎家家戶戶都來人了,來的還都是一家之主,他們或站或坐,全都在等著他的回答。
大隊長冷了臉:“哦,那你們想怎麼辦?”
兩位老人中一直沒說話的那個說了:“要回管理權,廠子是以咱們村子來命名的,那管理權就得在咱們村子裡。至於溫馨那個小姑娘,她也是咱們村的一份子,跟工人一樣,拿一份工資就行了。”
大隊長樂了:“行,我把廠子拿回來,但你們告訴我,你們這些人裡誰會做肥皂?”
顯然這個問題大家早就已經想好了,那位建議給溫馨拿一份跟工人一樣工資的老頭道:“現在不就是有方子嗎?照著做不就行了?”
“人家憑什麼把方子給你?”大隊長看著他們:“批給肥皂廠的那塊地是荒地,種什麼都種不活,在開廠子之前,我把你們叫來開會,你們一聽年底家家戶戶都有分紅拿,就都同意了。這才過去多久?見人家廠子掙錢了就想去摘果子了?一個個大老爺們的還要不要臉了?”
“你以為人家非得在你們村開廠子呢?你信不信她現在隻要放出風聲,多的是村子歡迎她去?人家招女人怎麼了?人家的廠子那是人家的自由,你們有這功夫來我這裡鬨還不如回到家裡,多讓自家女兒上幾年學。”
“你們也彆拿什麼長輩的身份去壓人家,人家的正經長輩在東江村,婆家就更不用說了,她家婆家有誰跟你們有關係?反正我是沒臉去要這個管理權的,你們要是想要你們就自己去,人家要是不給你們你們就去鄉裡鬨去縣裡鬨,看看誰慣著你們。一個個的,都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把人家惹急了,人家一個人都不從村裡招你們能咋地?鄉裡縣裡多的是人想進這個廠子呢。彆給臉不要臉淨做美夢,也被想著搞什麼歪門邪道。先不說人家丈夫是做什麼的,這個人廠子開業的時候縣長縣委書記可都是來了的,你們多大能耐啊能乾得過政府?”
大隊長插著腰站在眾人中間對著一群不要臉的東西激情開麥,把那些大老爺們罵得一個個都低了頭,兩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兒臉色漲紅,顯然十分生氣。大隊長根本不怕他們,這倆老貨不是什麼好東西,打年輕的時候就不願走正道,就愛往捷徑琢磨,要不是抗日戰爭沒打到家門口,否則這倆貨肯定是第一個站出去當漢奸的。
老了以後就更不是東西了,仗著自己活得久,天天倚老賣老,大隊長老煩他們了,指望著他給他們好臉色?那簡直就是在做夢。
溫馨在廠子裡也聽說了這件事,打發走滿臉著急的溫可董欣小姐妹,溫馨坐在辦公室裡沉思了起來。當初把廠子開在莊坪村是為了自己方便,把廠子叫做莊坪肥皂廠是因為自己懶得取名字。
溫馨沒想到後續會這麼麻煩,畢竟上一世她開廠子做生意的時候都已經改革開放了,她開的廠子算是個人企業,跟現在不一樣。現在的私人企業那是沒有的,全都成了公私合營了。她也就忘記了她將廠子開在莊坪村,將廠名命名為莊坪肥皂廠會給人什麼樣的錯覺。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廠名不行就換廠名嘛,多大點事兒。村裡要是想要她廠子的管理權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她不可能給。鄉裡、縣裡也不會允許她把廠子的管理權給莊坪村。
不過這件事情也提醒了溫馨,廠長可以是她,但廠子裡的管理權不能都在她一個人的手上,最好是讓縣城那邊分出一兩個人過來協助管理。隻要技術在她手上,那就沒有問題。
溫馨想得明白,下午就去了一趟縣城,將這件事情跟縣委書記談了談,她的這個想法與縣委書記不謀而合,縣委書記很快便同意了。
溫馨從廠子出來,去了縣公安局,蘇修持從窗戶看見她,便下了樓。他把溫馨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給她倒了一杯水:“怎麼了?不高興?”
溫馨悶悶不樂地把事情跟蘇修持說了一遍。
蘇修持安靜地聽著,溫馨現在所遭遇到的一切他都預料到了。之所以不提醒溫馨還是那一句話,他們是來渡劫的,是來體驗紅塵的,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溫馨應該要體驗到的,隻要不危及生命,那他就不會特地去提醒。
但他永遠站在溫馨的身後。
“你的做法是對的。”蘇修持再三給溫馨肯定。
溫馨歎了一口氣:“我也知道我沒做錯,就是感覺聽不得勁兒的。這種感覺就跟我辛辛苦苦養了個孩兒,結果這孩兒會走路會說話能掙錢了,想搶孩子的來了,為了這個孩子好,我不得不給這個孩兒找一個乾媽一樣。”
蘇修持手點了點溫馨的腦袋:“都什麼比喻,咱們的孩子可不會認乾媽。醒了,你在這裡等著我,我馬上忙完了,等會兒咱們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你不是想吃溜肥腸嗎?今天正好供應。”
溫馨前幾天忽然想吃溜肥腸,現在聽蘇修持這麼說,她就更想吃了。在吃的麵前,所有的不愉快都可以往後讓步,她坐在一邊乖乖地喝水等蘇修持下班。
蘇修持辦公時會時不時地看她一眼,偶爾對視,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