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給我想辦法!”一個女聲有些尖利,但因為特殊的原因壓低了聲量。
“想什麼辦法?”男聲有些氣息不穩當,雖然回答了女聲,但注意力顯然不在這裡。
“學農的學生,就是那個毛思嘉!你找人教訓她!”女聲恨恨的。
“行行行,都依你!”男聲最然答應的好好的,但話語中總有一股子敷衍勁兒。
然後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正在辦事的男女顯然沒有發現就在不遠處,有人把一切都聽在了耳朵裡。
孟新民覺得事情有的時候就這麼巧...這會兒都晚上九點了,這個年代連電視機都沒有,除非是特彆鬨騰的,不然大家都睡了。他是忽然犯了煙癮,一起住的又有愛打小報告的副班長,這才偷偷摸摸出來抽煙的。
和不相熟的人想象的不同,孟新民的煙癮還挺大的。他從小父母就管的嚴,方方麵麵都想規範起來,各種出格的東西更是禁止。大概是越禁止越好奇,孟新民五年級的時候就開始抽煙了...這還沒算更早時候玩煙盒的時間,那個時候已經玩鬨一樣試著抽煙了,隻能說五年級開始抽煙沒了玩鬨嘗試的性質。
不過,雖然抽煙喝酒,還偷偷有了一些時下看來屬於壞孩子的習慣,孟新民本質上還是個好少年,隻能說特殊年代裡小小叛逆了一把。從這個角度講,他的父母對他的教育是成功的。
連著抽完了三支香煙,人還很精神,孟新民沒覺得有什麼睡意,乾脆就沿著平常乾活的田地邊沿散步...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這就遇到一對‘野鴛鴦’了!
說實話,孟新民少年也是咋舌的!他雖然不像一般的同齡人一樣,對男女那點兒事兒一竅不通(在沒有生理衛生課,各種資訊獲取也很困難的時代,這實在是一樁不足為奇的事)。但真的麵對麵了解這些,那也是沒有的。
他對這種事情的了解來源於《金瓶梅》...無刪減版的那種。雖然是禁了的古籍,但民間有留存,隻要有心總能看到。正好,孟新民家就有一部,是家裡壓箱底的一部書,民國時的印本——家長不讓孟新民看,他就偏偏要看,於是偷出來了。
孟新民並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在最初的震驚之後,他就打算找機會趁人不注意走掉的。但是聽到那對男女斷斷續續的對話,他的腳步卻是停了下來。
和毛思嘉有關......
聽了好一會兒,忽略那些足夠讓一個青澀少年麵紅耳赤的聲音,他大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簡而言之,這個女的想整毛思嘉,讓男的帶幾個附近的二流子去堵毛思嘉。
倒不一定是真要做什麼,主要是毛思嘉日常非常規律,無非就是睡覺吃飯工作,行動很少有落單的時候,就算想做什麼也做不到!但是,隻要被一群二流子纏上,這本身就很麻煩了!
什麼是二流子?就是小流氓呐!這群人是不在乎名聲的,所以去調戲姑娘,被批評了,也覺得不痛不癢。相比之下,他們是石頭,毛思嘉是玉,是根本不能硬碰硬的,不然隻會傷到毛思嘉!
本來毛思嘉就因為惹眼的外表,逍遙派的行事作風很遭人非議了,要是再因為這些二流子生出一場風波來,不知道又要有什麼流言了。
“找不到機會,就搞臭她的名聲!找得到機會,你們就...到時候她都成了破.鞋了,我看她還怎麼端出一副清高樣兒!”
男女黏黏糊糊的聲音裡,這段話也是斷斷續續的。孟新民聽的反胃...從本質上而言,他這個人正義感十足,乍一聽一個少女如此惡毒,很難保持淡定——他沒聽出女聲是誰的,但聽音色也知道年紀不大。
等到這對兒‘野鴛鴦’在玉米地裡滾作一團,再也注意不到外界的時候,孟新民躡手躡腳地離開。隻是在走的稍遠的時候,忽然有了不一樣的主意——從路邊撿起了一塊土坷垃,朝‘野鴛鴦’的方向duang地扔了過去。
不管那對‘野鴛鴦’會受到怎樣的驚嚇,反正孟新民是悶頭就跑,直到到了住處才放緩了腳步,確定身後沒人,這才悄沒聲地回了屋子。
第二天,觀察了一會兒,找到機會他才給毛思嘉通風報信。
“毛思嘉...你最近得罪什麼人了嗎?”孟新民的開口無比耿直。
雖然同為學霸,還都有個樂器少年的人設,但其實兩個人是不怎麼熟的。突然被堵住,毛思嘉也很不解啊。眨了眨眼,看向旁邊的於欣:“欣欣,我得罪了什麼人嗎?”
於欣也納悶孟新民怎麼來堵陳嫣,同時想也不想就回:“得罪人?那當然是馬小蘭,你可把她得罪了個徹底!”
毛思嘉一開始就不喜歡馬小蘭,但最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想要和對方撕破臉。甚至,她都不想要和對方起衝突!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是想要無風無浪度過學農的一個月的!
馬小蘭是她房東的女兒,完全避開是不可能的。而且房東馬阿姨人真的很好...她儘量不想人難做,所以從一開始就是息事寧人的心態。
然而無論怎樣,人都是有底線的,後來發生的種種讓她沒法忍。學農進行了一多半,她還是和對方撕破臉了。
“女的,年紀不大?你還得罪彆人沒有?”孟新民又追問。
毛思嘉想了想,搖頭:“馬小蘭隻比我大一兩歲,是個姑娘...就隻得罪了她——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到現在還懵逼著呢。
孟新民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馬小蘭,總之有人要找你麻煩。”
毛思嘉是相信孟新民的,兩個人雖然不熟,但孟新民的行事風格她還是知道的。而且她和孟新民的關係並不壞,他也沒有理由在這種事上騙自己。
“孟新民同學...”毛思嘉深深地看了孟新民一眼:“你知道什麼內情嗎?”
孟新民很想把自己知道的內情全給說出來,但涉及到昨天晚上看到的活春.宮,這就有點兒不太好開口了。他隻能隱去了這件事,直說晚上抽煙的時候撞見一男一女說了這件事。
雖然他一個字沒提那檔子事兒,但毛思嘉的表情還是肉眼可見變得古怪起來。這真的不是她太汙了,而是聽起來就很引人遐想啊!大晚上的,一男一女,這個時候的鄉村會這樣做,兩人的關係已經很耐人尋味了!
如果彆的什麼都不做,就是女方單純向男方告狀,央求對方找她麻煩...這樣的事難道不能白天說?非要找一個如此不方便的時間約出來說?不管彆人信不信,反正毛思嘉是不相信的。
隻能說,孟新民的含糊其辭裡,一定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一旁的於欣不見得能識破這一點,經曆了幾十年後信息大爆炸的毛思嘉卻很容易聯想到許多東西。
光靠腦補她也能腦補出一大堆有的沒的情節。
孟新民眨眨眼,毛思嘉也眨眨眼,然後毛思嘉就笑了起來:“孟新民同學!”
“有!”孟新民下意識回了她。
“非常感謝你來告訴我這件事,如果不是你,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毛思嘉真的有一些慶幸啊,因為按照他聽來的計劃,背後策劃的人真的非常損了。
麵對這麼直白的感謝,孟新民也有一點兒不好意思。受了毛思嘉的感謝,才回過神來,好奇道:“毛思嘉你...你怎麼想的?這件事要告訴老師嗎?”
他本來挺為毛思嘉擔心的,但現在發現毛思嘉的表現很鎮定,下意識地覺得她已經想好要怎麼應對了。
毛思嘉卻是搖了搖頭:“告訴老師沒什麼用,又沒證據...不過沒辦法了也可以用這一招——說起來這件事還要麻煩孟同學呢!”
其實挺簡單的,毛思嘉請孟新民去注意一下馬小蘭,聽聽她的聲音,確定她是不是昨晚那個女孩兒。孟新民從小練小提琴,在聲音分辨上頗有天賦,達不到‘絕對音感’的程度,但相對普通人也很厲害了。
毛思嘉和他合練過樂器,所以知道這一點。
請他分辨馬小蘭是不是那個要害她的人,並不算難...孟新民跑了一趟,佷容易就確認了。
“冤有頭債有主,這樣就不擔心找錯人了!”
毛思嘉輕輕咬著嘴唇,有一點點不懷好意的樣子。但一慣很有正義感的孟新民卻不討厭,而是跟著笑了起來,又清了清嗓子:“請問...毛思嘉同學能帶我玩兒嗎?”
他想看看這姑娘要怎麼懲罰壞人了。
其實挺簡單的,毛思嘉和於欣一起偷偷打聽,馬小蘭有沒有什麼走得近的異性。說實在的,在此時的農村,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一個人的一舉一動經常是暴露在村子裡其他人的眼中的。
不敢說什麼事情都會傳出來,但至少無法將一件事做到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