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之前以為分房十拿九穩了,準備年底結婚的,所以年輕人嘛...結果沒想到分房不成了...人家姑娘現在懷孕了,未婚先孕,工作的廠子不得通報批評啊?所以哪怕是沒房子,也隻能先商量著結婚了!”
大姐這番話讓毛思嘉立刻有了驚掉下巴的感覺!
這個操作...可以啊!挺時髦的,都會先上車後補票來。
再想想,毛思嘉又覺得不對勁來,皺了皺眉頭:“這樣不太好吧?結婚說的容易,怎麼住呢?難道去人姑娘家裡住?再者說了,年輕人如果不趁著結婚的檔口申請分房,以後再想申請分房就麻煩來!”
這並不是毛思嘉胡說的,是真的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年輕人結婚想分房,這屬於理由正當,如果家裡住房確實困難,那就更正當了!領導也不可能對這種情況視若無睹的。
但是,如果已經結婚了呢?在自身對廠子並沒有特殊的前提下,過了結婚這個當口還想分房,不是不可能,隻是難度不免上升好幾個等級——再申請房子,領導指揮讓你謙讓等著結婚的同誌!
反正你已經結婚了,老婆還能跑了不成?幾十年後會,但在這個年代,這種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再者說了,既然你沒分房都順利結婚了,那就說明你家的住房情況沒有困難到那個程度!之前能夠克服困難,怎麼這會兒不能了?得把房子先分給最需要的、實在克服不了困難的同誌才對啊!
至於解釋他之所以能夠沒分房的情況下結婚...這要怎麼解釋?未婚先孕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弄的嚴重了,甚至要極大影響前途的!
這個時候再去鬨都鬨不起來,因為人民群眾不會站在自己這邊。作為單身漢,想要一個可以過夫妻生活的婚房,這能夠得到廣大廠子職工的同情加支持。可要是一個已經結婚的,大家就沒辦法當他是階級兄弟了。
他隻是一個來和大家競爭分房資源的對手而已。
這個時候結婚,確實能解眼前的燃眉之急!但背後對應的是將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焦頭爛額——以楊家越來越擠得生活空間來說,這是無法不去麵對的困境。
楊家都幾口人了?擠在兩間倒座裡,說實在的,那樣的環境連喘口氣都覺得難!
“這樣行嗎?”毛思嘉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因為無論怎麼選,感覺都不太好。
大姐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隻是說:“不這樣能怎麼樣?再不結婚,肚子就要鼓起來了!”
這個時候打胎可不容易,幾十年後人流的小廣告貼的到處都是。人流這件事,隻要自己心裡那道坎過得去,彆的障礙幾乎不存在!這個時候則不然,一個未婚女子去人流?開玩笑呢!
或許也有未婚女子能夠不聲不響地人流吧,但那是極少數了...估計和大夫通著關係。現在的情況就是,這家姑娘估計沒什麼醫院裡的親戚,想要不聲不響地流掉孩子都做不到!
就這時,楊家客廳裡說話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毛思嘉站在自家屋簷下都聽到了。
“你們就是做夢!就仗著這麼點兒事欺負人!我告訴你們,想好處占儘,白白騙我家這麼一個大閨女沒那麼容易!大不了一拍兩散,我家養著閨女一輩子——到時候我還要去你家老二單位去鬨,讓領導評評理,還管不管了!我家閨女名聲沒了,你家這個小流氓也彆想好!”
然後就是那姑娘一家氣呼呼地往外走,姑娘也跟著出來了。後麵還有楊家老二追著,似乎想留一留,但最後也沒留住,讓人當著麵走了。
“嘿!談崩了!”大姐感歎了一句。
毛思嘉轉天和孫繼東出去玩兒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當然她對這緋聞隻是一筆帶過,這到底是彆人的私事,太八卦了總覺得不好...她也不想讓孫繼東覺得自己就是個長舌婦...她也是要形象的...
她主要說的是分房的事。
“現在分房可真難啊!楊家的屋子住著已經很擠了,但看看我家在的胡同,像他家那麼擠的還不在少數...這可真是...”毛思嘉以前覺得房價起飛的時代很不好,但現在想想,也比這個說是‘免費分房’的年代要強!
唔...至少在北京和上海這兩座超級都市是這樣——毛思嘉也是從毛爸那裡聽說的,上海的住房情況並不比北京輕鬆。至於其他的城市,大抵是好一些的,至於好到什麼程度,具體看就是了。
不過總體而言人均居住麵積都很不樂觀,隻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北京和上海,這一個政治中心、一個經濟中心,表現的格外嚴重而已。
“前段時間我看報紙上說,北京城市居民的人均居住麵積是4.11個平方,實在是太嚇人了。”毛思嘉說著自己都搖頭。
這個數字已經很可怕了,典型的五口之家,父母和三個子女就住二十個平方?放在幾十年後,恐怕會覺得要擠死了吧!不會覺得連腿腳都伸展不開,走在家裡隨時要和其他的家庭成員碰著嗎?
然而更可怕的是,這還不是最糟的數字!必須得考慮到,不少在二環外建立的宿舍區,就是各個部委、高校、軍隊的家屬區。這些宿舍是建國之後新修的,用以容納建國後新湧入北京城的領導班子以及他們的家屬。
這種新修的樓房宿舍大多是筒子樓,在幾十年後的人看來也是絲毫沒有居住想法的玩意兒!住進去一點兒都不舒服!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是相對較好的居住環境了。至少人家是可著家庭數量修建的家屬區,不像老城區,就是不停塞人!
民國時期就快擠不下了,由此才形成了不少早期的大雜院(四合院裡麵亂搭亂建,增加更多住人地地方,破壞了不少四合院原有的格局,這就是大雜院了)。新中國成立之後人口迅速增長,雖然也有新修一些住宅,但遠遠跟不上人口增長的速度呢!
平均數這種東西,往往都會出現‘被平均’的情況。也就是說,隻算老城據隱藏在胡同裡的民居的話,居住空間會更少!
這也符合毛思嘉的生活經驗...這個時候往往一大家子住在小則十來個平方,多則二十來個平方的房子裡。而一大家子有多少人?像她家這樣的三口之家是鳳毛麟角,一家有個六七個人是常態!如果再帶爺爺奶奶什麼的,就是十來個!
孫繼東替陳嫣拎著冰鞋,兩個人今天來了什刹海冰場這邊玩兒。他一點兒也不在意毛思嘉她鄰居家的住房困難,對此他也很難有切身體會...他也是從小就有自己房間的人。
“我們結婚的時候肯定能分到房,你不用擔心這個。”孫繼東還以為毛思嘉提這個是擔心他們以後。
他現在在單位混的還可以,最近剛剛提了副科長。雖然分房的情況不容樂觀,但級彆肯定是有加分的...分房問題不大。
毛思嘉眨了眨眼睛,哭笑不得:“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是擔心這個...”
她本來還想解釋解釋的,但發現隻會越描越黑,就選擇閉嘴了。
“算了,不說了,去冰場那邊吧!”什刹海冰場相對於外麵潑出來的冰場,不隻是體驗好了不少,還有給人放東西、看東西的地方。毛思嘉和孫繼東先去了那裡換了冰鞋又換了東西,這才上冰場。
中間毛思嘉到處張望:“我還是第一次來什刹海冰場這邊呢...頤和園那邊的都冰場我也沒去過。”
準確的說,首都這些能在冬天形成天然優質冰場的好地方,她一個都沒去過!
主要是她覺得這些地方亂,不怎麼安全。偏偏毛爸毛媽對冬天滑冰這項這個時候首都的全□□動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自然不會陪她一起來...毛爸毛媽對她唯一的支持大概就是給她買了冰鞋。
她這雙冰鞋花了三十四塊錢,這個時候是絕對的天價!
冰鞋貴到這個程度,滑冰的孩子也不太可能人手一雙。一般是家裡孩子多的,隻買一雙,幾個孩子輪換著用。再有,上冰場也不見得就是滑冰,還可以玩兒冰車。特彆是對於年紀稍微小一點兒的孩子,冰車可能更得他們青睞。
因為冰車可以搞冰車大戰,算是冬天裡最令男孩子激動興奮的遊戲了!不少孩子會早早尋摸角鐵,就為了冬天能有一輛‘拉風’的冰車——冰車用的是木頭‘車身’,底下為了滑冰還得安裝鐵條,公認的,最好的材料就是角鐵。
過去毛思嘉和大多數北京孩子一樣,也會在冬天的時候滑冰。但她不回來頤和園、什刹海、玉淵潭這些水域形成的天然冰場。這些冰場開闊、場地質量好,是很多年輕人和孩子滑冰的聚集地。
她一般就在家附近,找一個彆人潑出來的冰場玩兒,過去她和於欣都是這樣的。
這次孫繼東約她出來滑冰,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個時候倒是不記得這裡有點兒亂了。
早幾年,冰場的亂更多是人多的緣故,人很多,又什麼人都有。有的時候擦著碰著了,一言不合就茬起來的不是沒有。現在的亂,大概有另一種因素...這個時候北京的頑主、小流氓膽子真的挺大的,在冰場這種地方‘拍婆子’的可有不少!
特彆是那些還在讀初中、高中的孩子...正是膽子最大、好奇心最強的時候呢!
換好了冰鞋,毛思嘉就下場了,滑的很好。她這輩子並沒有去學跳舞,但她曾經之所以能學跳舞學的很好,就在於各方麵的資質都很好,比如說平衡感、身體的柔韌性等等,都是很出眾的那種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