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幾個男生鬨成一團,方南梔站在欄杆那邊,看了會,忍不住也跟著笑了下。
“亭優。”
“啊?”
“你哥哥馬上就比賽了嗎。”
許亭優道:“是啊,下場就是了,剛才廣播裡說了,一千米男子在等待了。”
“噢。”
方南梔這麼問是因為她有點想走了,可能是陽光太烈,也可能是她昨晚沒吃早上又沒吃,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過她知道許亭優肯定是希望能看到一千米結束再走的,於是她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隻想著等會完事了去小超市買塊速食的雞胸肉。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許亭優拍了拍方南梔,“看到我哥了吧,白色衣服黑色運動褲那個。”
“啊……有看到。”
一千米人多,此刻都站在起跑線上,不過許源赫還是挺好辨認的。
跟李屹舟一樣,許源赫也有很多“追隨者”,欄杆這邊也已經站滿人了。
許亭優道,“等他跑到我這了再給他加油,一千米呢,一直喊不得累死。”
方南梔點頭,陪著站在一旁。
一聲槍響後,那堆人很快出發了,一千米相較於四百米更是耐久戰,耳邊此起彼伏響起很多加油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馬上就是最後一圈了。
李屹舟在這時才從階梯那站起來走到欄杆邊往下看:“第幾個?”
他的位置就在她的身側,聲音很近。
但方南梔此時覺得有點不對勁,一陣陣心慌湧了上來,她突然沒了心思去看比賽,眼前更是有些模糊。
她回答不了他的問題,隻隱隱約約聽到邊上的許亭優說:“現在第四,啊,超上來了,第三了第三了。前兩名是體育生……”
她往後退了一步,“亭優,我先走了。”
“到了到了!第三了,我哥確定第三名了!啊?什麼?”許亭優回過頭來,“了了你要走了?等我一下,等我哥上來了我說兩句就走,咱們一起。”
方南梔抿了下唇,強忍著說:“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先走吧你留著,沒事……”
“怎麼了?你哪不舒服?沒事吧?”許亭優問道。
“我……唔,就是有點暈……”
話音才剛剛落下,方才還站著的人就突然往後倒了。
許亭優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去拉她,然而一下也沒拉住,兩個人齊齊往地上倒去。
這一動靜惹得邊上的人都看了過來,李屹舟站得近自然最先注意到,立刻上前蹲到了方南梔邊上。
“怎麼回事?”
許亭優懵了:“不,不知道啊!她剛才說有點暈,然後就暈了!屹舟哥,怎麼辦?!”
“先送醫務室!幫忙,我背!”
李屹舟二話不說就去拉她,方南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軟的,眼前也是黑的,可也不知道是什麼條件反射,她隱約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說“我背”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抗拒的。
她不要他背,她怎麼能讓他背,她現在還是很重的吧……
她才不要……
然而腦子裡這麼想著,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感覺到自己被扶了起來,又感覺到自己趴在一個寬闊的肩膀上,聞到了衣服上陽光熱烈的味道,也聞到清清淡淡一點香。
像沐浴露的味道……也可能是洗發露……
再後來,她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
等方南梔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務室的病床上。
耳邊是窗外風吹過後稀疏作響的枝葉聲,眼前是白茫茫的天花板,還有正在滴液的吊瓶。
方南梔的視線順著透明的管道緩緩向下,才發現對麵的病床上坐著一個人。
黑色運動褲包裹下的長腿隨意敞著,手肘支在膝蓋處,躬著身,單手在滑手機。
“醒了?”
察覺到了病床上的一點動靜,他抬眸看了過來。
他頭上的發帶已經解掉了,頭發微微汗濕,這個角度,眉眼有些許鋒利。
方南梔看著他沒說話,她現在腦子還是懵的,眼前的一切像夢一樣。
“趙柯和亭優給你買吃的去了,醫生說你低血糖,是餓暈的。”他擰了眉,問她,“你昨天今天都沒吃飯?”
他在跟她說話。
是真實的。
方南梔緩緩回過神,想起了方才自己好像在操場暈倒了,也想起在徹底昏迷前,李屹舟背起了她。
她頓時滿是窘迫感,低聲說:“對不起啊……麻煩你了。”
“亭優說因為你在減肥,是嗎?”
“是……”
李屹舟不讚同道:“方南梔,你要知道節食不是正常的減肥方式。”
方南梔看著他,良久才開口:“……是我著急了。”
“為什麼要著急?這不是可以著急的事。”
他的語氣有些重了,方南梔眼眸微微一顫,“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麼呢,她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說。
心臟像一顆酸溜溜的檸檬,輕輕一擰,酸澀難當。
她住了口,隻是緊緊揪著床單,眼眶有些紅了。
她很想告訴他——
可是你就要畢業了,可是我一直都沒有變好。
我就是著急這個啊,著急以後看不到你,著急自己不能在你的記憶中擁有一個美好的樣子。
著急永遠趕不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