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低眼看著樂初放在自己麵前的手,再看看他異常認真的臉色,池知弈沉默良久。
池知弈的沉默讓樂初以為他還是不相信自己,急於證明自己,於是便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給他看:
“池先生你等一會兒,我雕刻的時候習慣性拍照,手機裡麵至今還保存著很多照片,我給你看……”
樂初點開一個名為‘辭’的相冊,把裡麵的照片一張一張翻給池知弈看,還帶解說:
“這是我的工作室,這是千裡奔襲的原木,因為體型原因工作室放不下,所以是放在後麵院子的,哦,叔叔收藏那座笑臉彌勒我也拍了照,池先生我給你找找……”
五分鐘後,照片看得差不多了,樂初抬頭看向池知弈,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那意思——
池先生,你現在相信我了嗎?
池知弈維持著看剛才的姿勢,沒有動。
見池知弈毫無反應,樂初心裡有些緊張忐忑,擔心他因為自己瞞著他這件事而生氣。
樂初軟著聲音小聲叫了一聲:“池先生?”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這件事的……”
樂初的聲音越來越,就在他又覺得坐立難安的時候,從剛才開始就處於震驚狀態的池知弈終於慢慢回過神來。
樂初說出的消息太過於爆炸,可是有圖有真|相,池知弈不相信都不行。
池總難得失態,現在心情表情都很複雜,看著樂初,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無比艱難開口:
“可是,你才二十二歲。”
池知弈仍然覺得世界好玄幻。
現在這個社會,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大多還沒有走出校園真正踏入社會,二十二歲的樂初能成為當紅明星,擁有萬千粉絲,已經是讓無數人羨慕且望塵莫及的人生了。
而現在告訴他,他家小粘人精竟然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那位作品省博物館收藏的雕刻大師東辭,那位一麵難求、外界傳聞仙風道骨淡泊名利的東辭……
收了手機,樂初跟池知弈解釋:
“我家世代從事雕刻這一行,我從小到大的玩具都是我爺爺他們雕的,耳濡目染下,我學習木雕比較早。”
再加上他爺爺爸爸他們都是有名的雕刻師,所以學習雕刻他有先天優勢。
在樂初還小的時候,不止他爺爺爸爸會給他做各種玩具,連他爺爺的學生們因為他可愛,也經常送他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兒。
樂初爺爺東堅的關門弟子、現任的國家非遺協會木雕專委會會長、樂初的師叔,就在樂初小時候送了他一匹全手工小木馬給他當坐騎。
現在那匹小木馬還在老宅樂初房間放著。
聽了樂初的話,池知弈忍不住問:“你幾歲開始學雕刻?”
樂初想了想,答:“具體時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爸說了,我在學會用筷子之前,先學會得是握刻刀。”
池總啞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腦子有些亂。
…………
車內又安靜了一會兒,樂初看著池知弈,小聲問:
“池先生,你說我回去給叔叔說我就是東辭,並送叔叔幾件作品,他會不會就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回想了一下他爸對樂初和對東辭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池知弈眼神複雜:
“……有可能。”
池知弈已經是見慣了大風大浪,遇事能沉著鎮靜的人,但是知道樂初就是東辭仍然覺得世界玄幻,他無法想象要是他爸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爸的表情,會相當的精彩。
想到他爸知道真|相後的模樣,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
反應過來了的池知弈,沒忍住笑了笑:
“彆說同意了,我爸會立馬把我打包給你也說不一定。”
池知弈至今還記得他爸把笑臉彌勒接回家時的高興勁,一邊跟他們誇讚東辭大師多厲害,一邊炫耀自己得來不易的彌勒,連午飯都多吃了一碗。
從另一種角度說,他爸也是樂初的粉絲了。
樂初聞言先是一愣,下一秒雙眼一亮,有些激動:“真的嗎?!”
恢複幾分以往的淡定從容,池知弈一邊開車一邊忍笑點頭:“很有可能。”
樂初瞬間來了精神,興奮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我今天回去就給叔叔雕!”
私人訂製的那種!
偏頭看了一眼笑得眉眼彎彎的樂初,池知弈嘴角的弧度一揚,眼裡也沾染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
車停在樂初小區樓下,池知弈幫樂初解了安全帶,也道了晚安,卻在他手搭在車門上時,突然伸手握住了他手腕。
在樂初不解的眼神注視下,池知弈從手腕往下牽起他的手。
樂初手上的繭很多,尤其是右手的拇指食指及虎口。
低頭看著樂初的手,池知弈緊抿著唇,動作輕柔地在他虎口處揉了揉。
樂初睜著一雙大眼睛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隨著池知弈的動作,他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最後池知弈在心裡歎口氣,抬頭看樂初,嗓音有些不易察覺的沙啞,輕聲問:
“是不是很疼?”
池知弈有很多想問樂初的,想問他那麼小就要學雕刻,被磨出|血泡後疼不疼,年少成名,一邊要忙著拍戲趕通告,一邊要繼續雕刻,這些年有沒有好好休息。
樂初的前經紀公司青謄壓榨藝人的事情,池知弈也了解一些,這些年樂初就像是一塊磚,哪裡賺錢往哪兒搬。
演電視劇、參加綜藝、演電影、開演唱會、跳舞……樂初是一樣不落。
而從池爸的口中,池知弈也知道,東辭很多作品包括千裡奔襲,都是最近幾年完成的。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池知弈才心疼。
他甚至無法想像,樂初是怎麼在忙成陀螺的時候,完成千裡奔襲那麼大一座木雕,而且完成度還那麼好。
如果說以前他對於樂初隻是喜歡,那現在,他更多的心疼和敬佩……
樂初自然知道池知弈指的是什麼,他本想笑著說一點都不疼的,不過在看見池知弈現在的表情後,一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最後樂初看著池知弈,扁了嘴,委屈巴巴地開口:
“現在不疼,當時可疼了……”
怎麼可能不疼。
疼是真的疼,在小豆丁時期,樂初沒少捧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手去柳玟麵前哭唧唧地撒嬌。
樂初的爺爺東堅雖然把他當做心肝寶貝,但是在雕刻這件事上,絲毫不讓,對他和對他幾個關門弟子一樣的嚴格,甚至是更為嚴苛。
手練出泡了不能也不能偷懶,也不能隔著柔軟的布料握刻刀或者戴手套,因為會影響手|感,血泡破了貼一塊創口貼繼續……
每當有人抱怨,他爺爺就會說:“萬事開頭難,等血泡好了成了繭,新繭變老繭就不會疼
了,忍一忍就過了。”
樂初還記得自己五歲時,有天早上醒來因為手腕疼賴床不起時,他爺爺嚴厲的目光及話語。
最後五歲的樂初,還是捂著手腕,雙眼通紅淚眼婆娑地起床了。
當然了,那時的樂初吃早飯時抱著他媽柳玟的腿,哭唧唧地撒了好一會兒嬌。
對於東堅的嚴格,不是沒有學生受不了苦心生抱怨,但是一看樂初小小年紀,人家也一視同仁,也就沒話說了。</
本來樂初已經習慣了,現在也過了疼的時候,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被池知弈輕聲細語這麼一問,他突然就覺得委屈和疼了。
就像是遇見了傷心事,彆人不問你還可以自己安慰自己沒什麼大不了,但是彆人一關心,你就突然控製不住眼淚了。
對上樂初可憐巴巴的眼神,池知弈覺得自己一顆心像是被泡在了他那一雙霧蒙蒙的眼裡,又軟又酸。
在樂初的注視下,池知弈牽起樂初的右手放在唇邊憐惜地吻了幾下。
池知弈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仿佛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池知弈的動作讓樂初怔了怔,最後反應過來心止不住狂跳。
說實話,在一起也有這麼久了,兩人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現在池知弈隻是簡單的親了親他手,但樂初卻莫名被他這個不帶任何情|欲意味的動作,撩得臉紅耳熱。
池知弈看樂初,放軟了聲音:“還疼嗎?”
回過神來,樂初飛快地抽回手,隨後忍著滿臉的羞意慢慢把左手伸到池知弈麵前,在池知弈的注視下結結巴巴地開口:
“這、這隻手,也疼……”
幾個字說完,樂初好險沒有咬到自己的舌|頭。
池知弈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看著臉紅得和煮熟的蝦有的一拚的樂初,無聲地笑了笑。
手下微微用力,池知弈把人往自己麵前一拉,直接對著那張唇吻了上去。
吻上去的那一刻,池知弈在心裡發出一聲喟歎——
他的小少爺啊,怎麼這麼惹人心疼……
…………
最後樂初下車時,整個人感覺是踏在雲端,走路都差點同手同腳。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他要回家好好緩緩。
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不知道放空了多久,樂初的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他神情恍惚地拿出來一看,就見是池知弈給他說自己已經到家了,讓他早點休息。
樂初來了一點精神,回:【好的!池先生你也早點休息~】
發完之後樂初又想到一個事情,又趕緊補充:
【對了池先生,我就是東辭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保密,尤其是公司和林清姐他們。】
為了他爸媽,樂初不想掉馬,讓公司把這件事當做炒作的噱頭。
【還有叔叔那邊,你也先不要說。】
池知弈回消息很快:【放心吧,其他人不會還知道,我爸那邊,等下次回去,你親自跟他說。】
樂初也是這樣想的:【好的!】
雖然樂初也想早點得到池知弈家裡人的支持,但是他知道這件事要有計劃,不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