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街道在短暫的熱鬨後重新回歸了寂靜。
但天守閣卻一如既往的亮著星星點點的光。
帶著整理好的人名單走進來的宇智波斑看著還坐在桌子前的少女,她麵前鋪著一個空卷軸——在先前他離開的時候,這個卷軸就是這個樣子了。
這證明至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她可能一直都保持著這個姿勢但什麼都沒有做。
她微微抿著嘴唇,似乎有些恍惚,又有些沉重。
“你在擔心什麼?”
打破寂靜的疑問,就像一隻小錘子一樣敲到了阿緣心上。
那些不安突然之間就從被敲出來的小小縫隙流了出來。
阿緣攥緊了手裡的筆,想要回以一個微笑,說沒什麼,但嘴角卻好像掛著很沉的秤砣一樣,怎麼也沒法很好地完成這個任務。
她低著頭,長長的歎了口氣。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
“其實……我也知道作為一個異國的主事者,冷眼旁觀,不疼不癢的送上幾句‘我很難過,希望你們早日走出來’的祝福才是最好的選擇。”
救人這種事情,改變國家這種事情。
在波之國的時候她說的理所當然,除了因為她認為這才是正確的,不該變得話波之國不會變好,不管是大名自己的生活,還是生活在波之國的人的生活都是這樣。
另一個更加現實的主要原因是。
那跟自己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關係。
那是另外的時空,另外的世界。
自己得到的那些……意外之財拿回來也不能用(錢幣都不一樣),倒不如順水推舟做點好事。反正不管怎麼樣也不會影響到自己的一畝三寸地嘛。
“嗯。”宇智波斑輕聲回應,“您一向深謀遠慮。”
阿緣:“……這倒沒有。”她這完全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理論知識豐富而已。
與其說是她自己能想這倒麼多,倒不如說是她看到過很多這種記載和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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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知道的再多,道理再怎麼明白……
“可我還是想救人。”。
“利益、權力之類的都可以日後有時間了再說,但人命,沒了就是沒了。”
失去生命可能隻需要幾秒鐘的時間,但一個活生生的人想要長大,卻需要十數年的時光。
“至於日後會不會因此起糾紛,或者再打仗……我現在不太想去想。”
聽起來不太負責,也很幼稚。但這就是她現在的真實想法。她出身在一個遇到災難,會舉全國之力救助、抗爭的地方。每個人都竭儘全力的去做能做的事情。
就算到了陌生的地方,她也不想改變這一點。如果有能力卻逃避了,就算是為了更多的利益……她心裡的坎兒也過不去,也沒辦法再直視斑先生、柱間先生這樣全身心信賴自己、幫助自己的人。
但這麼一來,也確實會留下各種隱患,而她並不知道這樣的隱患,會不會成為日後席卷一切的災難。
尤其輝夜國的建立,是靠著許許多多人無條件的努力。
如果不是兩者兼具發揮了1+1大於2的效果的話,她現在恐怕還在拆東牆補西牆,到處補漏呢。
光是糧食和城鎮修複就足夠她喝一壺的了,更不要說抵禦外敵——如果開始沒有他們,而是讓她自己去接觸忍者並雇傭他們來守城。
阿緣真不敢像現在這樣信任、依賴他們。
畢竟同普通人、同她自己相比,忍者的力量確實是大到隻應該存在於人們的想象中了。如果是從聘用陌生忍者開始,她可能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吧。
“你的決定沒有錯。”
宇智波斑搖了搖頭。
“以前是,現在也是。”
“如果沒有你,我和柱間還會繼續在戰場上廝殺。”
其他忍者大概也差不多,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也會繼續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然後某一天突然失去生命,結束短暫的一生。
如果不是姬君做出了決定,那麼就算他們再怎麼對災難感到不忍,也不會有人能夠下定決心像這樣不顧後果的站出來去救另外一個國家的人。
並不是要帶去殺戮和苦難,而是帶去希望。
能夠拯救什麼。
“謝謝。”
阿緣小聲的道謝。
雖然沒人支持她還是會這麼做,但聽到斑先生這樣說,她還是覺得心底湧現了微微的暖意。讓她更有底氣將事情堅持下去。
“但是還是要跟你說聲抱歉。”
阿緣站了起來。
“對不起,沒有事先打招呼就讓斑先生還有扉間先生去負責現場指揮。”
尤其斑先生也好扉間先生也好,並非是她的從屬——嚴格來說,隻能說是她花錢雇傭的工作人員。他們本沒有義務像這樣聽從她的命令。(尤其她還不太確定事後能夠拿出怎樣的報酬)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就像是上了弦的發條一樣開始了緊張的準備工作。
調集糧食的,整理名單的,通知被選中的參與者的。
工作量,工作條件,還有薪酬……等等等等全都沒有人提出來,看的她就更愧疚了。
扉間先生在基建科技方麵頗有建樹,之前波之國帶回來的造橋鋪路的圖紙之類的也是他看的最多,理解的最透徹。她相信這些肯定能在救援和重建行動中派上用場。
而讓斑先生去——除了因為斑先生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不管發生什麼意外都能鎮得住之外,也是考慮到寫輪眼的各種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外掛屬性。
萬一引起了群體恐慌或者就有人死也不肯離開故土要跟自己的財產共存亡什麼的,就可以用個……額,幻術讓人安靜下來聽話?
災難麵前,時間就是一切,
再加上如果千手和宇智波能夠在這樣的行動中也做出表態,其他人也能更好地接受忍者在其他方麵發揮作用這件事吧。
不隻是對普通人,也是對忍者。
改變千百年來的生存方式,對忍者們來說肯定也是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
“抱歉,之前都沒有跟你商量一下就給你派了這麼麻煩的任務。”阿緣卷了卷臉側的頭發,“你明明不太喜歡這樣的工作。”
要她自己選擇的話,那肯定是不要打仗,最好連打架都不要有,人均文明使者。但是對斑先生和柱間先生這樣天生的戰士來說,就算不喜歡戰爭,也不會像做這些繁瑣的,麻煩的工作吧。
“我確實不太擅長這些的工作。”見阿緣不自覺的露出沮喪的神情,宇智波斑走到她的麵前,俯視麵前略帶緊張的少女。
“我不否認對忍者來說,戰鬥才是本能一樣的東西,我自己也確實會因為激烈的戰鬥和強大的對手而熱血沸騰。”
“但同時,我覺得這樣和平的生活也很好。”
他抬起手,虛虛的撫過她的臉頰。接著在對方略帶茫然的視線中,露出極為溫柔的笑容。
“所以我並不討厭這些同戰爭沒有關係的工作。”
“但同時,我也會等待。”等待在未來的某一天,戰爭的苗頭再次出現的時候。
“等待你需要‘宇智波斑’為你而戰的那一天的到來。”
有著攻擊性的濃豔美貌的青年收斂起渾身的銳氣,紅色的耳釘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金紅色的光。
他專注的看著麵前的少女,語氣堅定:
“在此之前,姬君你隻要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就足夠了。”
前往水之國的隊伍,在第二天就集合完畢。
在這座以姬君的意誌運轉的城市當中,阿緣的命令總是會被很好地執行,這一次也不例外。
沒有什麼盛大的出征儀式,隻有阿緣站在高台上,在交代完所有事項之後,深深地,對著即將離開的所有參與者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