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以優雅矜貴形象示人,就算人到中年也是無數女人(可能還有部分男人)夢中情人的‘紙牌主人’深呼吸許多次,才終於把心底的火氣壓了下去。
這些往日都以上層人身份自傲,一言一行都講究身份風雅的人,此時卻毫無風度,像是貧民窟聚集起來鬨事的賤民一樣吵吵嚷嚷,他頭都被吵的開始痛了。
他們的利益受損,他也一樣啊。
而且作為幕後的組織者,他承受的損失比任何人都多。
不僅兩西西裡王國和撒丁王國那邊的布局受到了影響,就連最關鍵的倫敦的布局也被阻礙。
先前那個被揭露出來的‘聚會’帶來的後遺症一直在發酵,無數豪門富商都有人被牽扯進去。而且拔出蘿卜帶出泥,根據那些熬不住的人的口供,更多的人被牽連了出來。許多他提前埋下的暗樁也因此被牽扯了出來。
哪怕他們沒有直接參與其中,但人際關係卻不是是否參加了一兩次聚會就能扯清楚的。就算沒有因此被牽連,在那些女王的走狗的監視下,他們也很難再有所行動。
還有最令人頭痛的,是卡牌中的‘司祭長’也一並被抓了。雖然他立刻做了應對,讓人接觸了‘司祭長’,可阿爾伯特也不是吃素的,還沒等他讓人對‘司祭長’下手,他就把人藏了起來。
儘管他不認為‘司祭長’敢把組織的事情都透露出去,卻也不敢保證長時間斷了聯係的情況下,‘司祭長’會不會動搖。那男人的忠心僅限於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隻要一直強大,能夠讓他滿足自己**,他就會是忠心的那個。
但若是出現了讓他認為更加強大的勢力的話……
偏偏那家夥是卡牌中負責‘再生儀式’的,他如果真的開口的話,組織搞不好真的要斷尾求生了。
還有先前的投入。
他閉了閉眼睛。
那是自出生以來從未擔心過錢財問題的他都不能忽視的巨大金額。
他沉下臉。
如果是平時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這些人早就噤若寒蟬了,然而此時此刻,巨大的虧損壓過了往日的恐懼和敬畏,使得他們並未立刻閉嘴。
反而是一些幾乎因此而破產的人乾脆破罐子破摔的叫嚷了起來。
“都是聽你的話我才投資的,紙牌主人你可不能不管!”
“是啊,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那我就要破產了!”
長生也好,青春永駐也好,那都是在保有現在資產的前提下才有的追求,萬萬比不上現在麵臨的破產危機。沒了錢,沒了現在有的地位和資產,他們就隻能像那些在東區流浪的賤民一樣了。
這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那些沒有說話的人當中也有許多人小聲的交頭接耳,沒了往日的尊敬和恭順。
這次的損失對他們來說還不至於傷筋動骨,他們也早就習慣隨時拋棄因破產等原因而掉出圈子外的‘同伴’。
反正圈子就在這裡,這些人走了,也會有另外的人補充進來。隻要手握權力和金錢,他們不愁沒有‘同伴’。
但這次卻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
而是他們這個集體的利益遭受了侵害。這一次他們沒事,但誰能保證沒有下一次呢?
如果紙牌主人下一次的命令也是如此呢?
會不會接下來的某一次這些哀嚎的人,是不是就要變成自己?
整個議會的氣息都不對了。
‘卡牌主人’自然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變化。他本人也是老牌貴族出身,麵對這些人的想法,就算不能全猜透,也能琢磨個七七八八。
於是他的表情更加深沉,眼神中也有了殺意。
“肅靜。”
他再一次開口,而隨著他的聲音,一些穿著鬥篷的人影突兀的在會場中出現。不等卡牌主人吩咐,他們就扼住了那些不斷喊叫的人,像是拖死狗一樣的將他們拖了下去。
這樣強硬的手段使得會場再次安靜了下來,但這樣看似安靜的氣氛下,卻是無數人無聲的眼神交流。
紙牌主人卻是顧不上這些人的小動作。
他沉著臉,重新坐回了高位的椅子上:
“那麼接下來,進行下一個議題。”
雖然有很多不願意做或者不想做的事情,但Giotto決定做什麼事的時候,往往都會有一個不錯的結果。
比如這一次的傭兵事件。
不僅弄到了勞動力,還撈了豐厚的傭金。
而且為了顯得自己不那麼顯眼,他還拉來自不同地方的同伴們一起做。傭兵的數量一旦多了,這攤渾水就變得更加渾濁,他自己這一支就不那麼顯眼了。
再加上他們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打假仗’,兩邊做出一副拚死搏殺各個鼻青臉腫看著下一秒就要重傷不治的樣子。實際上其實都隻是皮外傷,私下裡活蹦亂跳好著呢。
而兩邊的領導人則可以拿著‘損失慘重’的結論去找雇主加錢,痛快給了的和隻是磨蹭不願意給錢的都可以給個笑臉。要是覺得他們已經重傷不足為據想要黑吃黑的,那就不能怪他們反過來再撈一筆了。
也許是資金不足,也許是青壯年戰鬥力‘損失’太多,越來越多的外國勢力們要麼覆滅,要麼撤退。新的代理人也都不願意來這個邪門的地方。很多人一聽雇主說是要去兩西西裡王國,頭都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那地方,邪門,就是個無底洞,誰試誰知道。除了正常的商業活動外,其他的基本都死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也隻是勉強維持生活苟延殘喘。
隻有港口的勢力們因其特殊性而保持了地位,其他的都已經是昨日黃花。
不去不去,就算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口碑也不能去。
外國勢力削弱,下一步被狙擊的就是各地的本土黑|惡勢力。這麼一來二去的過了幾個月之後,原本混亂的兩西西裡王國反而和平了下來。
和平到阿緣在時隔數月在看到那個金燦燦的腦袋時不時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時候,還有幾分不適應了。
當然倒也不是說礙事啦……
“你們不出去了?”
“最近沒什麼活,就先解散回來了。”
Giotto語氣輕快地回答,也許是因為最近一直在外麵奔波,他比之前更瘦了,皮膚也曬黑了些。但人卻是更精神了。
比起先前就算是微笑也總是略帶憂鬱的樣子,現在的他更像是人們認知中陽光大男孩兒的形象。
頭發絲都透著幾分輕快。
“這樣啊。”
阿緣突然笑了,接著在對方一頭霧水中對他招了招手,然後從櫃子裡分批抱出了疊起來有半人高的文件交到了對方的臂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