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是把臉埋在枕頭裡,但聲音隻是被降低了而不是徹底消除。於是還沒等阿緣捋清思緒,熟悉的低沉男聲就響了起來。
“有哪裡不舒服麼?”
阿緣僵硬了。
阿緣整個人要裂開了。
她怎麼忘了當事人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此時此刻就在房間外的某個地方守著呢?再加上忍者神出鬼沒耳聰目明的本事,自己這點反應肯定會被發現的。
不,他其實已經看到了全過程也說不定……這麼一想簡直更尷尬了。
“沒,沒事。”阿緣繼續保持著臉埋在枕頭裡的姿勢,聲音悶悶的開口。
“真沒事麼?”
話音響起的時候,阿緣也聽到了對方刻意發出的腳步聲。
“真沒事。我、我就是想到了……額,我夢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她抱著枕頭轉了個身,被對著走到床邊的宇智波斑。
“什麼可怕的事?”
其實宇智波斑想問的是‘有多可怕’,如果是怪獸或者是曾經讓姬君陷入危險的人,那他都可以現在出發去解決掉,讓他們不再成為姬君的夢魘。
但考慮到姬君作為普通人,噩夢不一定是這種有固體形態的對象,他在開口的一瞬間換了說法。
“就……”阿緣急中生智。“我夢見我的辦公室著火了,裡麵所有的文件全都在裡麵被燒的灰飛煙滅。”
她說完,自己都打了個寒顫。
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這事兒要是發生在現實中,那真是比噩夢還噩夢的真實了。
還不如說夢到小怪獸呢,好歹不這麼嚇人。
宇智波斑設想了一下那個畫麵。
確實,挺可怕的。
就算是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也不可能救回一整個辦公室的文件,再考慮到這些文件背後所花費的人力物力還有消耗的時間還有後續造成的損失……
就算是宇智波斑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所以沒事,就隻是做了個噩夢。”阿緣抱著枕頭搖了搖頭,“現在這裡很安全的,斑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不是才趕路回來?”
“這點路,還不至於讓我疲憊。”宇智波斑眨了眨眼,“還有,姬君還是不要再抱著枕頭了,你的耳根都被憋紅了。”
“……”
我就是不想讓你看到我臉紅才抱著枕頭的!!!
但對方都自動解釋了自己臉紅的原因了,她再抱著就顯得刻意了。於是阿緣鬆開抱枕,拉高了被子擋住半張臉。
“真的沒事了,我要睡了,晚安。”
“……希望這次你能有個好夢。”願你可以遠離所有不幸與噩夢,隻生活在繁花盛開的溫暖世界中。
這是他最真心的願望。
站在床邊的美貌青年露出了極淺極溫柔的笑容,道了晚安。
宇智波斑當然察覺出她動作中的不自然,但一方麵確實是沒有察覺到什麼危險的地方,另一方麵也覺得這樣的姬君鮮活的可愛,所以他就當做沒有注意到吧。
然而就在宇智波斑準備重新融入黑暗的時候,阿緣拽著被子開了口:
“斑。”
“什麼?”
“那時候的話……你是聽到了對吧。”一定聽到了的吧,不然不會那麼有指向性的回答。
儘管阿緣問的突然有沒有指明,但宇智波斑卻立刻就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
畢竟那些話,對他的影響也十分巨大。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他可以不用做選擇。
回憶過去,他這一生其實一直在做選擇。
無論是小時候被父親逼迫著選擇放棄友情,還是長大之後被責任逼迫選擇放棄弟弟,接受泉奈的眼睛……等等等等,他的一生中有著太多的‘選擇’。他自己也習慣了這種不斷選擇、不斷放棄的人生。
其實不隻是他,大部分的忍者終其一生都在麵對著這樣那樣的選擇。
隻是……自己何其有幸,遇到了一個對自己說‘你可以不用選擇’的姬君。
哪怕隻是回想,都會覺得胸口發甜。
“是的。”宇智波斑點了頭,“姬君,我……”
“你不用著急開口!”阿緣隔著被子打斷了宇智波斑的話,“你之前總說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這次我也把這句話給你。”
“這次也請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跟她的話沒有關係,不要被局限在她的話中。
當然也不僅限於選擇這件事,而是做自己想做的。
她覺得是宇智波斑的話,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這樣,晚安。”
“……晚安,阿緣。”宇智波斑的聲音近的就像是貼在耳邊,接著阿緣感覺到有什麼極輕的擦過自己的發梢,房間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然而就算宇智波斑離開了,阿緣也睡不著了,她先是拽著被子在被子裡翻來覆去,然後又摟著枕頭側躺著看向窗外。
其實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裡需要羞愧的——事實上如果她真的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些而不管不顧的開了口,讓斑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並且犧牲了什麼才成全了另一種選項,她才應該羞愧。
就算斑之前突然……嗯,說了‘他不覺得這是強迫’也一樣。確實感受這種事從來都是因人而異的體驗。
但不好的就是不好的,不能不好的就是不好的,不能那有些人不介意這樣的話當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