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陰暗的密林,走過狹窄的山路。他們終於見到了遠處的那座城池。
同阿緣的城池相比大了不止一圈——無論是高聳的城主府還是厚實的城牆,都彰顯了這裡的實力。
相比之下,一部分防禦工事還需要用木頭製造的阿緣的城更像是加強版本的山村。
說不定可以取個材什麼的。
阿緣撐著下巴想著。
在這個妖魔亂舞的時代能好好地統治這麼大一座城,作為人類來說也是很了不起了。
……就是這個路也太差了。
更遠點的山路就不說了,現在的距離都能隱約看到城池了,卻還是破破爛爛凹凸不平的土路。
偶爾看到的行人也灰頭土臉的,似乎並沒有因為生活在大城市裡就變得更好。
阿緣不禁皺眉,但彌勒珊瑚這些本土居民卻沒什麼反應,或者對他們來說,這樣的場景才是正常的。
反倒是城主殿下那裡,每個人都生機勃勃,眼睛裡看不到恐懼和迷茫的才比較奇怪。
日暮戈薇湊到了阿緣身邊:“哪裡不好麼?”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再加上近期從對方那裡學到了不少新知識開闊了視野,在麵對這位年輕的城主大人的時候,就沒先前那麼緊張了。
尤其眼見四魂之玉的收集速度仿佛做了火箭一樣上升,她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雖然回去的事情還沒譜,但主要目標進度喜人也很好。
畢竟收集四魂之玉是她留在這裡的主要目的,如果能把這個目標完成,接下來就可以一心一意找回去的辦法了。
“你覺得這裡好麼?”阿緣反問道。
“我覺得……”戈薇愣了愣,“這裡不就是這樣的麼?”
好不好的……這個時代的城市,不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麼?
既然它原本就是這個樣子,就沒必要再去想好壞之類的事情了吧?
看到戈薇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阿緣驚訝的眨了眨眼:“為什麼它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因為是戰國時代啊。”
“戰國時代就不能改變了麼?”阿緣更奇怪了。“好就是好,壞就是壞……這個跟時代沒什麼關係吧?”
她覺得這個跟時代沒什麼關係吧?
難道和平時代虐殺殘忍,戰國時代虐殺就合理了?
和平時代覺得人不應該餓肚子,戰國時代餓肚子就必須是常態麼?
“但是……這裡不就是這個樣子麼?”曆史書裡寫的也是這樣啊——當然,曆史書裡沒有妖怪就是了。
戈薇迷茫的眨了眨眼。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啊,簡陋的房子,落後的醫療……所以她才特地從現代帶了急救箱來處理小傷小病。
阿緣:“……”
見到不合理不對勁的地方,不是應該先考慮能不能改變麼。”
就算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有犬夜叉這樣有實力的半妖還有遊走四方見多識廣的彌勒法師。隻是局部的話,想改變改良還是有辦法的吧?
阿緣不說話了。
戈薇還是個孩子,雖然經曆了許多,但她也隻是個連高中都沒上的小女孩兒,就連自己的人生想要什麼都還沒想清楚呢,要求她知道什麼是大局什麼是改革也太強人所難了。
但她是真的不喜歡這句話。
‘這個時代就是這個樣子。’
與其說是厭惡這個時代,倒不如說是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怪罪於時代,然後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
這太奇怪了。
“……耕助?”
“耕助,你有在聽我說話麼?”
馬廄前,珊瑚皺著眉看著正在刷馬的耕助。
從她過來的時候他就在刷同一個部位,到了現在還在刷那個部位,她都擔心對方把馬刷傷了。
“啊!”站在馬旁的青年這才回過神來,“對不住,我剛剛走神了……你說了什麼?”
“馬,你沒發現它都開始躲你了麼?”
珊瑚靠在門框上,指了指他麵前的那匹不安的往旁邊躲的馬。
這是他們帶出來的普通馬,而不是那個因為嚇跑了馬而當馬拉車的妖怪,可經不起他這看不到儘頭的反複刷。
“噫!對不起!”
他趕緊鬆開刷子,安撫的摸了摸馬的脖子。左右張望了一陣之後還從一邊的桶裡掏出一根胡蘿卜喂了過去。
“想什麼呢,這麼專心。”珊瑚走過去幫他一起刷馬。
她本來隻是想確認一下情況的,沒想到會看到一項沒存在感卻總能把活乾的妥妥當當的耕助會出這種差錯。
耕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珊瑚以為他不會回應的時候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我在想,是不是我們習以為常的這些,真的是可以改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