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我們必須給一個交代!那可是貴族的獨子!三個女兒之後好不容易才有的兒子。”
“少爺也真是的,怎麼偏偏就在這裡失手,把人殺死了……但是本家的繼承人不能動,隻能把次女交出去了。”
“我們也覺得很可惜,次女的天賦一樣好,假以時日也會是我族的頂梁柱。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一個處理不好整個家族都可能要倒黴,族長,你一定要想清楚!”
阿緣還沒睜開眼睛,吵鬨的議論聲就先傳入了耳中。她睜開眼,就見年齡不同的幾個男人在自己麵前吵的麵紅耳赤。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打扮,又看了看麵前幾個人跟常人不同的服飾,判斷出這些人應該都是些忍者。
還沒加入輝夜城時各自為政的那種忍者。
除了正在爭吵的幾人之外,她對麵還坐著一個小姑娘,十幾歲的樣子,小臉慘白的聽著長輩們的爭吵。
結合一下上下文,阿緣覺得對麵那個小姑娘,就是要被交出去的‘次女’了。
至於自己。
她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和姿勢。
大概是這個忍族裡的路人甲乙丙了吧。
大概是長老們的幾人一個個離開了。隻留下一個一臉陰沉的中年男人。沉默很久之後,他轉身走向那個麵色蒼白的小姑娘。
“你也聽到了……家族裡不能沒有繼承人,隻能把你交出去了。”
他雙手握住了女兒的雙肩。
並不是對這樣的選擇無動於衷,隻是麵對這樣的結局,他無能為力。
繼承人是一個家族的根基,決不能出事。可大貴族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一旦對方真不依不饒的怪罪起來,那也不是他們能承受的住的。
“我……”
小姑娘麵色更難看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也確實不知道怎麼說——真奈怎麼能想到自己想體驗一把幻術世界散散心就這麼正好抽中了這麼個角色。
正因為出身忍者,她反而比其他人更明白這個家族麵對的危難。但明白歸明白,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哪怕不是本人)的時候,實在是難以接受。
但更讓她覺得無能為力的是,她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你好好想想吧。”
男人說完,離開了房間。隻剩下阿緣和‘次女’的女孩子待在空蕩蕩的房間裡。
這怎麼行。
阿緣皺起眉頭。
“你快走吧。”
對麵的小姑娘(真奈),突然開口。
“繼續留在這裡的話,搞不好你也要跟我一起被送出去了。”
這時候還會留在這裡的,基本都是家族裡實力比較差,因此擔任其雜工作的族人。
“為什麼一定要被送出去?”
阿緣還是不太明白,尤其是少女一副已經任命的樣子。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我畢竟是次女,不是繼承人。”
“那你來當繼承人不就好了?”既然繼承人不會送走,那乾掉那個真·闖禍的,自己當了繼承人,不就是他被送走了?
儘管問題存在這件事是沒辦法改變的,但不代表他們就不能迂回解決不是麼?
阿緣語出驚人。
“……???”
少女目瞪口呆。
“反正他們也隻是說繼承人不能送走,而沒說繼承人不能改變不是?”
尤其聽這些人話中的意思,這個繼承人似乎也沒有強到天下無敵無可替代的程度。那這裡麵可操作的地方就多多了。
於是少女就見麵前這個‘平平無奇’的族人,平平無奇的找上了那個大貴族家裡,平平無奇的跟大貴族的女兒們談了談,然後就把人說成了盟友。順路撿會成了侍女的阿光之後,裡應外合一起架空了貴族的手中的權利。
說到底,沒有邀請不參與貴族之間的事情隻是大家默認的規則,而不是有明文規定絕對不可以插手。
“你怎麼做到的?”
她雖然跟了大半場,卻完全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很簡單。”阿緣並不意外,“因為她們也不想做犧牲品。”
她們那個繼承人弟弟可不是什麼好人。不僅平時對她們姐姐也沒有一個好臉色,還整日惦記著把她們當籌碼去換更多權利和財富。對其他事也總是任性妄為不學無術,不然也不會硬要去看忍者們的戰鬥,結果被失手打死。
現在他死了。他們的父親想的也不是從她們中找一個繼承人,而是又納了人回來,準備再生一個兒子當繼承人。
阿緣所做的,就是告訴她們,除了被當做犧牲品嫁出去之外,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比如……她們自己當家作主。
雖然突兀的去談合作有點冒險,但……能自己掌握命運掌握財富的機會,誰會不喜歡呢?就算人不一定都有要當女強人的想法,但手裡的資產越豐厚,權利越大,越能自由選擇婚姻的這個道理她們是都明白的。
真奈當然明白她話中的含義,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隻是很難相信事情就這麼簡單的解決了。太簡單了。儘管中間也有波折和危險,但整個過程中沒有犧牲,也少有波折,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完成了。
阿光也很驚訝。
她本來以為自己拿到的劇本是當個侍女跟著三位貴女之一出嫁,然後去應對那邊的問題。結果還沒等她考慮自己是在此之前先辭職跑路重操舊業,還是順著角色繼續當侍女,這邊緣小姐就不按理出牌的直接把三位小姐都留下了。
臨走之前,她還在聽三位小姐討論到底是招贅還是嫁人,總覺得要把財產再分出去會很虧之類的事情。
但她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姬君不愧是姬君,一係列行動真是漂亮又精彩’。
無論是說服三位貴女,還是連同三位貴女一同動手架空老大人。
“危機解決了的話,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在阿光看來,這一次幻術世界之行已經不虛此行了。不僅拯救了原本要作為犧牲品的‘次女’,還讓姐妹三人成為了當家作主的那個。
她覺得特彆可以。
真奈也覺得很完美了。
儘管自己不是真的次女,但能見到一個本該作為犧牲品死去的女孩子活下來,她心裡的喜悅一點不比發生在自己身上少。
然而聽到他們這麼說的少女卻是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沒有啊,這最多隻算是一半。”
她一臉‘你們為什麼會覺得結束了’的疑問。
“一半?”
真奈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個在她看來如此龐大的工程竟然隻是一半。
“當然。”阿緣看著這個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女孩子,“現在問題最多隻解決了一半,這次家裡能把‘次女’推出來當替罪羊,那下次遇到差不多的事,也一定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所以?”
真奈皺了皺眉。
確實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有了這種事在先,繼承人應該也會吃一塹長一智吧?
“所以要從根上杜絕這種可能,哪怕不能完全杜絕這種習俗,也得讓‘次女’解脫出來。”看兩人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她隻能歎了口氣,多解釋了一句。
“所以我們得讓次女當上這個‘繼承人’。”
繼承人腦子不好,多半是慣的。
換一個就好了。
“……哈!?”
“不不不,這不行的,那可是長老們……還有一個家族的繼承人,這不行。”
短暫的沉默之後,真奈的聲音穿破雲霄。因為信息量太大,她有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麵前少女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到了,但組織到一起,就超出了大腦的承受力,隻能瘋狂的搖頭。
阿緣反問。“為什麼不能?”
“忍者之間傷亡那麼重,繼承人出事兒了之後換一個繼承人也很正常吧?”
“但那是繼承人出事了……”
真奈腦子裡還是一團亂麻。
“那就讓他出事不就好了?”
“是這樣的,現在時間短任務重,我們很難從根本上去解決問題。”阿緣沒聽到一樣繼續說了下去。“那麼在事情本身不能抹除的情況下,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儘管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但是拯救‘次女’是足夠了。
“反正是幻術世界,我們為什麼不乾脆再大膽一點麼?”見兩人都有動搖的跡象,阿緣乾脆再加了把火。
“再說了,這種捅了簍子不僅不想著自己解決,還跑回家找家長讓妹妹給擦屁股的繼承人,早點清理了對家族來說也是好事。”又不是年貨,就不要留到過年了。
於是阿緣帶著人,一點也不像個正派的連下藥帶綁架,把幾個很久沒上戰場,警惕心和戰鬥力都已經下降的長老,還有‘次女’那個不省心的哥哥一起捆到了提前清場的房間裡。
“你這是要乾什麼?”
醒來之後的長老們震怒。
被綁來的‘繼承人’也是一臉懵逼,完全想不到自己一項內向沉默的妹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你要做什麼?還不鬆開我和長老們。”
他擺出了哥哥的姿態輕聲訓斥著。
直到現在,他還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是哥哥、是繼承人,自己的妹妹就應該聽自己的話。
然而迎接他的,是妹妹的沉默……還有一個陌生的聲音。
“作為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樣子。”
阿緣從門外走了進來,她板著一張臉,單手叉腰,看起來是有幾分大反派的樣子了。
“怎麼是你!?”
“妹妹,你怎麼會跟她勾結到一起!?”
長老和繼承人七嘴八舌的怒斥。
比起自己的現狀和次女這麼做的原因,他們更在意這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一個個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又驚又怒。
阿緣卻是沒有理會這些人——類似這樣的人她見多了,要是一直順著他們去解釋回答,那就算到明年事也說不完。
“我來隻是想告訴你們,貴族的繼承人該換了。”
一個長老立刻反駁:“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們家族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個沒有力量的分支來插手。”
另一個長老的語氣雖然平和一些,意思卻差不多:“你不要被分支的人騙了。你現在把她拿下再把我們放了,我們日後還可以為你求求情。”
這是已經徹底給人定罪了。就算次女悔改,也隻能是‘從輕發落’。
“是啊。”繼承人也跟著勸說,“就算你是我妹妹,也不能……”
“為什麼不能?”阿緣打斷了他看似好心,實則毫無用處的話。“而且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先擔心自己繼承人的身份能不能保住。”
她看著一臉驚怒和莫名的繼承人,眯起眼睛。
“繼承人隻是一個稱呼,今天是你,明天自然也可以是彆人。”
她看著終於變了臉色的繼承人,滿意的笑了。
“畢竟隻有活著,人才可能是繼承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