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間站在被狂風暴雨摧殘過後的廢墟上。風雨已經停歇,但天色也早已昏暗下來。好不容易露麵的陽光也在短暫的出現之後很快向西墜去,眼看就要再次消失。
白發的青年有幾分恍惚。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剛到這裡的時候,這裡還是一處正在開發新產業的農村。
他還記得那些皮膚黝黑的村民在跟自己說起未來時局促又期待的樣子,也記得村子裡那些跑來跑去給大人幫忙的孩子們。記得他們見到自己時羞怯靦腆的笑臉,和友好的眼神。
原本以為這些畫麵隻是這個和平世界中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卻不想成了最後一眼。
四麵環海的島嶼,在災難中徹底被隔離開來成為了孤島。哪怕救援的人第一時間就出發了,也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立刻出現在所有地方。這樣距離水之國本土本就遙遠又完全孤立的島嶼,無可避免的成為了最後才被救助的區域。
即便他們冒著被暴風雨卷走的危險,即便他們拚儘一切去努力過了。但在天災麵前,人類總是顯得那麼渺小。
就算有忍者還有許多來自其他地方的人的支援,逝去的生命也不會回來,就算今後人們在廢墟上重建,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家園。
千手扉間甚至懊惱了起來。
若是他能更早的發現這一切,若是他能更早的主動加入救援工作,而不是被動地等著被人安排……是不是就能比現在更好一些。
隻是事情沒有如果,失去的時間也不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隻能在這裡,看著遠處的天空,還有身邊七橫八豎倒了一地,疲憊至極的救援者們,感受著心底的絲絲譴責。
從後方趕來的鬼燈幻月看到的就是餘暉中那個男人孤寂的背影。
他說不出多少感謝的話——或者說,這個時候,再多感謝的話語都是如此的蒼白,所以他隻能摸摸自己早已亂七八糟的胡子,然後幽幽的開口:“雖然我一點也不想再有下次,但真到那個時候,還是讓我跟你和宇智波斑一起來吧。”
尤其是宇智波斑,那個人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最危險的地方進行救援。無懼一切危險,就像有用不完的力量,就像完全不會恐懼一樣。
有人一起的話,大概會好受一點吧。就算是早已習慣了殺戮和死亡的忍者,麵對這樣滿麵瘡痍的畫麵的時候也不會無動於衷。
哪怕他是千手扉間,一個以冷酷理智聞名忍界的男人。
然而背對著他的男人轉過身來,一口否決了他的建議:“不需要。”
鬼燈幻月呼吸慢了半拍。
“我和宇智波斑都有自己的辦法,可以無懼惡劣天氣直接趕路,你還不行。”千手扉間難得如此誠懇直白的對一個異國出身的忍者進行說明,然而麵對他一針見血的解釋,鬼燈幻月不僅沒有感動,反而一陣心梗,腦子都要嗡嗡作響了。
“雖然戰鬥力可能比不上你,但論起在風雨中保命的本事,我可不一定會輸。”
鬼燈幻月完全忘了自己剛剛開口的目的,恨恨的說。
“你也說了是保命。”能自己報名和能參與救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千手扉間誠懇的話就像利刃一樣再次戳進了他的心上。
“……”
注意到鬼燈幻月難看的表情,以為他是對自己的實力感到不滿,千手扉間沉默了片刻,試圖去安慰對方:
“你也不用難過。”千手扉間道:“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隻不過宇智波斑情況不一樣。”
如果摒棄那些千手和宇智波的恩怨,還有宇智波特有的極端情緒和做法隻單獨說宇智波斑這個人的話,那他的實力確實是除了大哥之外最無可挑剔的一個。
輸給宇智波斑,不丟人。
鬼燈幻月耷拉著臉凝視著麵前的千手扉間,如果視線能化作攻擊,那千手扉間此時恐怕要千瘡百孔了。
鬼燈幻月感覺自己腦子裡此時有了兩個小人正在打架,一個苦大仇深說著:“沒辦法獨自一人闖進颶風當初救出成百上千人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水之國數一數二的忍者?”
另一個人皺著臉安慰道:“這得看跟誰比,跟那些強的不像是人類的家夥比,誰都一樣菜。”
難得千手扉間肯試著放下成見,想友善真誠的對待其他國家的忍者,但眼看這個話題就要被他自己聊死了。
千手扉間並不是不會說話的人,相反,他有著極為高超的談判能力。
隻是對他來說,除了盟友之外的忍族,都是天然敵對的。尤其像是水之國這樣遙遠異國的忍者,更是除了戰鬥之外再無其他接觸。哪怕想示好,都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隻能順著對方的話,去掉那些恭維和警惕,試著真心相待。
隻是真心是好的,但方法明顯還有待提高就是了。
鬼燈幻月深呼吸了幾次,才又問道:“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好不容易雲銷雨霽。其他人從緊繃的狀態放鬆下來,幾乎都倒下了。
幾乎是從災難開始的那天,所有人就一直處於極度緊張、興奮的狀態。再加上是在狂風暴雨中進行救援。早就已經耗光了體力,哪怕偶爾能輪換休息一下也隻是稍微靠一會兒,很快就會被自己緊繃的精神喚醒,再次跳起來投入原本的救援工作當中。這樣自虐一樣高強度的行動,就算是忍者也熬不住。幾乎是在大哭大笑的宣泄之後,人們就都就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