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隊伍已到了侯府門前,趙辛下馬,伸手扶抱雲樂天下馬,溫聲道:“你有心光耀門楣是好事,但軍中多艱險,不適合你,你若想在朝中混個一官半職,我可以為你舉薦。”
樂天笑眯眯道:“姐夫你真好,我姐死了你都對我這麼好,我姐要是活著,你是不是剛剛就替我一刀剁
了那個小王八蛋呀?”
一路樂天都裝乖賣傻,趙辛還真以為懷裡抱著個小可憐,如今定睛一看,眼前少年眉目如畫笑容惡劣,哪是小可憐,分明是混世魔王,麵上神情一滯,認真道:“為將者,不可恃強淩弱當街行凶。”
“哦……”樂天拉長了音,眨巴著眼睛道,“我懂了,姐夫的意思是背著人的時候再套他麻袋。”
趙辛無言,“侯府今時不同往日,莫要衝動。”
樂天靜靜地看著
他,冷笑了一下,“連你也這麼說,我姐姐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跟你這樣沒種的東西訂什麼狗屁婚約,人走茶涼跑得比兔子還快,你算什麼男人?”
身後隨從聽樂天如此羞辱趙辛,紛紛又要拔刀,被趙辛抬手擋下,趙辛望著樂天,沒有半點要生氣的樣子,“回府吧。”
樂天瞪了他一眼,“用不著你命令我!”轉身瘸著腿進了侯府。
趙辛的親信趙元成上前忿忿不平道:“將軍,你就任由那小子如此囂張!雲小姐是京城最懂禮數的貴女,她的弟弟怎麼是這副德性!空長了一副好皮囊!”
趙辛回首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責備,“他與雲小姐如何相同,他是侯府嫡子,背負了多少人的指望,他又身負缺陷,個中辛酸苦楚豈是常人能理會的?背後議論,元成,你太讓我失望了。”
趙元成麵紅耳赤,自知失言,忙拱手道:“屬下知錯。”
“侯府這幾年恐怕都不好過。”趙辛抬首望了一眼侯府的匾額。
三年前,他出征前侯府還是花團錦簇,可惜眨眼間卻是隻剩孤兒寡母,思及此,趙辛不禁心生感慨,對趙元成道:“改道襄王府。”
雲樂天惹了襄王世子,他以為回到侯府就沒事了,後頭少不得還有麻煩。
葛成瑜正在家抱著他母親大哭,說雲樂天那小子與他一言不合就把他踢壞了,當年的花娘,如今的襄王側妃林氏忙跑去找襄王哭訴。
襄王雖也不待見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但數來數去也就這一根獨苗,傷得又是那處,於是恨得牙癢,大罵道:“區區一個定遠侯府也敢欺到我襄王府頭上,本王必定讓雲樂天那個小瘸子來府內磕頭致歉!”葛成瑜哭得傷心,心裡卻是美得不行,已經盤算著等雲樂天來了如何欺辱這個小美人。
“王爺,趙將軍拜訪。”
襄王正在氣頭上,不耐道:“哪個趙將軍!”
“是趙辛趙將軍。”
襄王腦殼一懵,“趙辛?快請他進來!”
趙辛可不是什麼一般將軍,當朝第一猛將,能文能武赤膽忠心,當今皇上最器重的武將便是他,與襄王這種皇室閒散王爺不可同日而語,趙辛來拜訪他,襄王倒是極意外,忙對葛成瑜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滾回去。”
側妃林氏哭哭啼啼地扶著葛成瑜進入了內室。
趙辛風塵仆仆地走來,襄王滿臉笑容地迎了上去,“趙將軍今日班師,原本應由本
王去為你接風洗塵才是,怎麼反倒讓你來我府上了。”
趙辛拱手道:“王爺客氣。”
襄王:“請坐請坐,來人,上茶。”
“不必忙了,”趙辛一口回絕,對襄王道,“我方才在街上見世子與定遠侯的小侯爺起了些許衝突,都是孩子,打打鬨鬨乃是尋常事,定遠侯府與我也有些淵源,所以厚著臉皮來王爺這求一個和氣,希望王爺不要因此事為難小侯爺。”
襄王沒想到趙辛跑來是說這
個事,方才葛成瑜說的時候壓根沒提到趙辛啊,趙辛嘴上說什麼‘求個和氣’,不就是在替定遠侯府撐腰嗎?
襄王臉一陣紅一陣白,剛剛才在兒子麵前放過的狠話卻不得不吞了回去,紅著老臉道:“是是是。”
趙辛又道:“小侯爺生得美貌,惹人青睞是常事,世子想與他交朋友,趙某可以理解,但凡事不能過界,你說是嗎?王爺。”
襄王也是知道自己兒子那點劣根性的,成天追著美貌少年斷袖分桃,倒不知他與雲樂天這樁衝突裡還有這點子意思。
這下襄王的臉徹底掛不住了,暴跳如雷,“我現在就去打死那個逆子!”風風火火地往內室裡去揍兒子了。
趙辛聽著裡頭的聲響,對身後的趙元成道:“走吧。”以後想必襄王世子也不會再去惹雲樂天了。
府外侍從們牽著白馬等待,趙元成先一步上去替趙辛牽馬,歎息道:“將軍,你可真是癡情,對雲小姐的弟弟也如此用心。”
趙辛上馬,失笑道:“怎麼又是我癡情了?不過幫襯一把罷了。”
京中早有傳言說他與雲千霜癡戀,其實都是無稽之談,他統共與雲千霜沒見過幾回麵,三年未娶也是因為常年征戰無暇顧及私事。
趙元成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道:“將軍,你就彆否認了。”
趙辛搖頭,“算了。”
趙辛回府之後,就徹底忘了這件事,翌日晨起練完拳時,趙元成卻風風火火地跑來了,“將軍,大事不好了!小侯爺要燒了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