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雙方全力的一擊,沒有母子,沒有旁的,有的隻是兩個劍客性命的一搏!
漫天劍光映下,雪凝雨在那一瞬都恍惚了,她的腦海裡全是一片空白,這一生所看到過的風景,所謀求過的愛恨如雪一般地消融了,她的喉嚨破碎了,最後隻含著血掙紮了一下,發出含糊的一聲,慢慢倒在了白櫻下。
雪無我也一起跪倒在地,唇角溢出鮮血,猛烈地咳嗽著,手上的劍緩緩墜落……
樂天已看傻了,忙撲了上去扶住雪無我,“雪哥!”
……
“啪!”
雪無我聽到耳邊傳來一聲破碎的聲音。
接著傳來了女子的罵聲。
“小王八蛋!家裡還有幾個碗給你折騰,信不信我毒死你!”
然後,一個快活明媚的聲音響起,“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像我娘一樣,做幾個竹碗?”
“去你的,我是你娘?!你給我過來,我非打死你不可!”
“略略略,你來呀,你來呀,你打死我,你就是小寡婦咯~”
又吵鬨又鮮活,令雪無我忍不住想笑,於是他也笑了。
“雪哥!”樂天聽到雪無我咳嗽的聲音,忙與林翩停戰,“翩翩姐,快過來瞧瞧。”
林翩怒瞪了他一眼,“有事就翩翩姐。”
一個月前,孟樂天帶著重傷的雪無我回到鐘鳴山,抱著林翩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雪哥死了他也不活了,氣得林翩恨不得立刻就讓他一起去死。
氣歸氣,林翩還是使出渾身的解數救治雪無我,雪無我傷得極重,活死人秘法本就不是百利無一害的法子,林翩也是沒有把握,隻能儘力一試。
幸好,雪無我還是醒了。
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孟樂天,就如那夜從棺材裡爬出一般,看到的第一眼心裡就歡喜了,“孟兄……”
樂天撲上去‘啵啵啵’地狂親雪無我的臉,嗚嗚道:“雪哥,你嚇死我了。”
林翩每日都要看孟樂天對著沉睡的雪無我親來親去自言自語膩膩歪歪,早就看得又習慣又惡心,恨聲道:“不爭氣的東西,讓開。”.
樂天訕訕地爬上軟榻,縮到裡頭,依舊望著雪無我,柔聲道:“雪哥,你怎麼樣了?”
雪無我也望著他,隻覺恍如隔世,“我……嗯……”雪無我悶哼一聲,眼神落到林翩手上,林翩手上正拿著一根金針,淡淡道:“不好意思,紮錯地方了。”討厭的活死人,搶走她的小師弟,紮,紮死他!
雪無我醒了之後恢複得很快,他那樣的高手,隻要挺過那一口氣,就算是活了。
樂天也沒有再提前頭發生過的事,每天照顧雪無我,待雪無我好的七七八八了,對雪無我道:“雪哥,我想退隱了。”
“好,”雪無我臉色還有些白,溫柔地撫了撫孟樂天的長發,“我陪你。”
那個神秘的劍客短暫地在江湖出現之後便消失了,鐵月霜與鐵無疑辦婚禮時收到了一份禮,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正是她與鐵無疑相互攙扶。
林翩煩死孟樂天和雪無我,乾脆又另辟一個山頭去住。
竹屋便成了孟樂天與雪無我的住所。
樂天驚奇地發覺原來孟蒲的畫像就是雪無我畫的。
雪無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隻看一眼,便能將人一絲不差地呈現在畫像上,作完鐵月霜與鐵無疑的畫像之後,雪無我專心致誌地開始給孟樂天畫像。
樂天趴在竹案瞧他作畫。
雪無我的劍正插在一旁,身穿素袍,單手作畫,眉目英俊雅致,真如風流文人一般。
“好了。”雪無我擱筆。
樂天湊上去看,畫像當中的孟樂天穿著一身朱紅錦繡短打,英氣勃勃神采飛揚,樂天讚道:“雪哥你真厲害,頭一回給我畫像就能畫的這樣好。”
雪無我輕聲道:“我已在心中畫了千百次。”
樂天臉紅了一瞬,勾主雪無我的脖子在他側臉親了一下,眼神輕佻道:“雪郎……”
雪無我也低笑了笑,翻身將人壓上竹榻。
雲收雨歇之後,樂天趴在雪無我的胸膛上,指著一旁孤零零的劍道:“那劍插在那有幾日了,怪可憐的,這裡到處都是竹子,你給他做個劍鞘吧。”
“以竹為鞘,不錯。”雪無我點頭道。
竹林裡,雪無我劈竹作劍鞘,樂天拿著短刀作竹笛,三兩下便作出了一支簡陋的竹笛,吹出來全是尖銳難聽的調子,將竹林裡的鳥全嚇跑了,他自己吹得倒挺有趣,搖頭晃腦地不亦樂乎,雪無我看著他樂陶陶的樣子,靜默微笑。
劍鞘做出來了,樂天拿著笛子在手裡轉,問道
:“雪哥,你的這把劍有名字嗎?”
雪無我搖頭。
樂天拿過劍鞘,小刀在劍鞘上唰唰幾下便刻出了一個‘芒’字。
雪無我瞥了一眼,“芒者,鋒也,很好。”
樂天微微笑了一下,“我就知道雪哥會喜歡。”
三年歲月倏然而過,林翩在叫罵聲中送來了喜帖。
樂天接到喜帖時,正和雪無我在小廚房裡擠在一塊包餃子,雪無我包,他鬨,塗的雪無我一張俊臉全是白白的麵粉。
林翩在門口瞧著,嘴角抽搐,心道這小王八蛋送給雪無我也不算她虧。
夜裡,兩人吃了一頓不錯的餃子,如今雪無我廚藝鍛煉三年已是很好了,兩人躺在三層竹屋之中的第三層,因是夏日,三層風涼些,涼風吹過,掛在牆壁上的畫像發出細碎的聲音。
樂天單手墊在脖子下,曲起一條腿道:“雪哥,你每天都畫我,不膩味?”
雪無我側過臉,“不膩,你長得好。”
樂天切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人卻是壓了上去,雪無我忙扶住他,麵上微笑著,“是真的。”
樂天啐道:“你就是想騙我也誇你俊是不是?”
雪無我淡笑不語,挑了挑眉,俊臉在月光下宛如玉雕,樂天俯下身咬了一下他的唇,低聲:“雪哥,你在我心中,是天下第一的好。”
雪無我這一生不會忘記幾個瞬間。.
濃蔭樹下從天而降,月夜棺材滴血成癮,還有……還有許多許多,他與孟樂天的最後一個瞬間是小竹林裡。
孟樂天躺在翠竹之上,吹著簡陋的竹笛,曲不成調笑意盈盈,雪無我站在竹下為他畫像,然後孟樂天倏然倒下,雪無我下意識地扔了筆伸手去接人。
他接住了。
也沒接住。
林翩方才新婚不過七日,便被上門的雪無我嚇了一跳。
“這……”林翩把著脈搏,麵色驚惶,“他怎會沒了脈象?”
雪無我神情鎮定,“我也不知。”
林翩本是驚慌不已,雪無我的鎮定奇異地安撫了她,雪無我道:“我也沒有脈象的。”
林翩知他是用了活死人法,於是道:“你對他用了活死人法?!你瘋了?!”
雪無我靜靜道:“我不曾用過。”
林翩也懵了,與她的神醫夫君兩人聯合診了兩日,最終得出了結論——孟樂天死了。
雪無我聽了這一結果,麵上神情未有變化,默默地抱著孟樂天離開了。
因為太過震驚,雪無我離開之後,林翩才恍惚地想:孟樂天……她的小師弟……死了?
竹林小屋之中,雪無我放下宛若活人的孟樂天,安靜地坐在那望著他,低聲道:“我知道你沒有死。”
莫肖問那樣的鬼醫,一定是他對孟樂天動了什麼手腳,或許是他的活死人秘法影響了孟樂天,雪無我胡思亂想著,坐在榻前一手拉著孟樂天已冰涼的手,俯身喃
喃道:“我知道你一定沒死……”
林翩過了幾日,才又又勇氣去竹屋找人,尋遍竹屋也沒發現人影,驚惶地大喊道:“雪無我,你給我出來!”
“翩翩,”林翩的神醫夫君跟在她身後,皺眉道,“你來看。”
竹林之中,翠竹被砍的七零八落,一口竹棺靜靜地躺在其中。
林翩震驚地張了唇,抖著手推開竹棺,裡頭正是雪無我與孟樂天,雪無我緊緊地擁著孟樂天,臉上還掛著一絲笑容。
竹棺裡留下了一封書信。
‘林翩,樂天一定沒有死,他或許是成了活死人,終有一日,他會醒的,而我會一直陪著他。’
林翩手中的書信落地,崩潰道:“雪無我,你這瘋子,活死人秘法若用第二回就會永遠也醒不來的!”林翩跪倒在地哀聲痛哭。
“彆哭了,翩翩,”她的夫君扶住他,“或許他也知道他不會醒來了……”
他笑著,也許隻是在欺騙自己,騙自己那個人沒有死,終有一日,他忽然睜開眼睛,那人會在旁邊笑著,又快活又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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