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染透半城沙池,麵對著大軍包圍,鎮遠侯帶著殘部,大笑道:“好好好,我戎馬一生,死在戰場之上也是死得其所,正合我意!”抬手揮去大刀就要往前殺去,忽然一支箭羽破空而來,射向了大軍之首,將首仰麵中了一箭翻倒在地。
千軍萬馬之聲傳來,鎮遠侯回首,劉琢身披朱金鎧甲,肩上一柄鎏金長弓,麵容冷峻桀驁,騎在赤金的汗血寶馬上宛若戰神降臨,“殺——!”
局勢瞬間峰回路轉,鎮遠侯本以為這次他必死無疑,未曾想會被劉琢所救。
‘此子狠毒’鎮遠侯還記得他對劉琢的評價,轉眼之間多年過去,兩人竟一起坐在了篝火前心平氣和地飲酒。
鎮遠侯道:“多謝國主救命之恩。”
劉琢淡淡道:“鎮遠侯不必客氣。”
涼風吹動篝火,鎮遠侯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國主打算放了我還是拿我要挾陛下?”
劉琢舉起酒囊,烈酒入喉,辛辣刺痛,回甘也如火燒一般,他神情悠遠地望向黑沉沉的天幕沉默不言,真是奇怪,人人都將他當作惡人,聞樂天是這樣,鎮遠侯也亦如此,不過他也的確非良善之人。
鎮遠侯喝了口酒,酒液沾在胡須之下,微抖了抖胡須道:“若是後者,我勸國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寧死也不會讓你要挾陛下。”
劉琢沉靜道:“侯爺很疼愛陛下。”
“他是我唯一的女兒生的唯一的外孫,”鎮遠侯麵上露出一個笑容,“我用命疼他尚嫌不足。”
劉琢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然而很奇怪的,對於母親的印象,劉琢腦海裡是如此的模糊,大約因為那段記憶太不堪回首,所以下意識地選擇了遺忘,反倒是聞樂天與他相處的畫麵如此清晰地曆曆在目。
“陛下也很敬重侯爺。”劉琢輕聲道。
提起聞樂天,鎮遠侯麵上止不住慈愛的笑容,“陛下呀,一直是孩子心性。”
劉琢‘嗯’了一聲。
鎮遠侯詫異地望向了他,少年俊美的側臉在火光中安靜如玉,竟是說不出的寧靜蒼茫,語氣平淡,卻叫鎮遠侯忽覺辛酸。
“侯爺歇歇吧,”劉琢起身,“一身塵土的回去,陛下瞧了心裡也不好受。”說罷,他提著酒囊漸行漸遠了,修長身影在清冷月光下越拉越長。
樂天接到安然回城的鎮遠侯,得知是劉琢救了他,頓時無言以對。
鎮遠侯也是意外,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負手沉聲道:“劉琢心狠手辣心思深沉,他此舉不知有何深意?”
“外公也累了,回府休養吧。”聞樂天勉強笑了笑。
鎮遠侯心思不屬,麵色深沉道:“陛下,勉國有這樣一位如狼似虎的君主,日後必成大患,不得不防,趁他羽翼未豐,最好先下手為強。”
聞樂天臉色也不好,“孤知道了。”
鎮遠侯走後,樂天獨立亭內,望著漸紅的楓葉,歎道:“小雪球真是個不吃虧的寶貝。”
挑撥四國內訌,上來又救走鎮遠侯給聞樂天一個人情,真的是聞樂天捅他一刀,他拔-出來還給聞樂天,還要拿刀柄對著小心放回聞樂天手裡,既愛江山也愛美人,裡外都不吃虧。
不像聞樂天,一通操作猛如虎,一下虧成二百五,又得罪了其餘三國,又欠了劉琢的情,裡外不是人。
係統:“你鬥不過他的。”
按照世界線發展,現在鎮遠侯就該死了,雍國正式走向衰敗,這回劉琢出手救了鎮遠侯,世界線會怎麼發展,係統也不好說,但主線劇情是一統天下應該不會變。
樂天:“……你說的話我現在已經不太相信了。”
係統:“……”彼此彼此。
自從上一次與劉琢分彆,一直到鎮遠侯回朝,樂天算了日子,已經有二十多天沒收到劉琢的消息,難道小寶貝對他心冷了,準備一心一意搞事業了?
時隔多日,謝盈又受到了召幸,樂天兢兢業業地裝作根本不知道孩子那回事的真相,準備安排謝盈來當孩子的‘母親。’
躺在榻上,他還挺好奇的,劉琢打算怎麼搞出一個孩子來給他?還是現在就打算撕破臉了?樂天心事重重的,側躺在塌上根本睡不著,呼吸聲飄到耳邊時,他才如被驚醒般回頭要喊,雙唇已經被大掌捂住,劉琢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樂天懷疑自己是太想劉琢了在做夢,一時驚疑不定。
“陛下,”劉琢壓低的聲音更襯托得仿佛夢境了,“想我嗎?”
樂天人傻了,完全料想不到劉琢竟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在他麵前,這可是雍國的皇宮!
劉琢低下頭,樂天下意識地閉了眼睛,鼻尖親昵地碰在了一起,劉琢慢慢放開手,他的陛下緊張地閉著眼睛,睫毛猛烈顫動,卻是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劉琢沒動,在離聞樂天雙唇咫尺之距中輕聲道:“陛下怎麼不叫?”
樂天猛地睜開眼,眼中又是憤怒又是羞惱。